“有客人來了嗎?”一道低挽悠揚的聲線自籬笆後傳來,如四周一般幽靜。
女子快步跟上灰衣男子,循聲望去,隻見一抹白影臨風而立,神色淡寧,在油燈昏暖的柔光裏顯出皎月一般的顏色,那雙清寂的眸子使灰衣男子捺不住驚訝脫口而出:“你是——”
白衣男子一怔,待看清他二人容貌後也猛然一顫,手中的一本書也清脆掉地,“你……”
他才說了一個字,就再也無法啟齒。
“快讓客人進來吧,外頭有雨呢。”一把素白油紙傘嫋嫋而來,傘下麗人一身海棠紅的衣裙,清絕廣袖迎風飄舉若仙,偶有一兩瓣落英紛墜在她衣上,質如美玉無瑕,恍作姑射山人。
黃衣女子駭然張唇,似要呼喚什麼,卻始終不得出口,一雙眸子忽然變得湖光瀲灩,隱隱泛出漣漪,眉頭緊緊蹙了複又飛揚,唇角一抹欣喜緩緩洇開,她突然就笑了,如山花爛漫。
海棠紅女子盈盈笑著上前,牽了黃衣女子的手溫和道:“快進屋吧。”
四人依言慢慢踱進屋內,裏麵擺設十分簡樸,外麵一間大房,內有三間耳室,後頭還有一個灶台,小石頭正在裏麵生火煮飯,見他們進來便微微一笑,遙遙隔著融融火光分外暖人。
“娘娘……”黃衣女子喃喃道,眼中熱淚滑落,雙手緊緊抓住她,再愉悅喚一聲,“娘娘。”
白衣男子卻在此刻緩過神來,朝他二人微微頷首,似笑非笑,“我和娘子歸隱山林多年,塵俗之事,還請莫要提起。”
灰衣男子儒雅一笑,“這個自然,你就放心吧,卻不知該如何稱呼?”
“就叫我李先生吧,這位是拙荊,阿玉。”白衣男子淡淡一笑,不著痕跡將海棠紅衣的女子自黃衣女子手中拉過,攏在懷裏。
黃衣女子卻不依不饒盯著阿玉,“娘……玉夫人,你好麼,這麼多年都還好麼?”
阿玉被她熱切的目光望得有些不自然,訕笑一聲,“聽姑娘口氣,仿佛識得阿玉,可阿玉並不識得姑娘,怕是認錯人了。”
未及黃衣女子開口,李先生就輕輕一推阿玉,溫柔道:“你去幫小石頭,我和客人談一會兒。”
阿玉點點頭,朝他溫婉一笑,眸中瀲灩生輝,卻瞧得旁邊一對男女疑惑四起。待阿玉出去,李先生便伸手將隔門推上,再次望向他們的目光掠起幾分寒意。
“誰派你們來的?”那目光警惕十分,咄咄而來,懼得他二人瞬時一縮。
“你誤會了,我們不過是遊山玩水恰巧經過此地,又慕名來踏這雲白山,並非你想的那樣。”灰衣男子略一定神,坦然而道。
李先生厲厲目光將他們從上到下審個透徹,良久才極不確定問一句:“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