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剿,談何容易,就算抓了全京都的壯丁,也不過兩萬人馬,加上白州守軍最多隻有四萬,臨時拚湊的軍隊又如何抵抗有備而來的申軍精銳。
艾蕪廳靜得滲人,一時間他二人都沉默了,隋岩不覺伸手輕敲玉瓷杯,目光不知落在哪裏,林曾航隻覺口幹,端了杯子一掀杯蓋,卻驟然一愣。軒窗簾卷,旁邊立著一襲淡青宮錦,她極目遠眺,唇角噙著一絲淡然笑意,像極了那個女子,恍惚裏見她側眸一笑,聲線裏透著一絲明朗:“將軍,不知皇後可好?”
林曾航略覺尷尬,微微收了目光道:“她……皇後……”期間這許多事,他竟不知該如何說起,好,不然,不好,亦非也,生死一線,驚險無加,她是那真正的采薇光華。
王妃揚眉一笑,“我不為難將軍了,午後拜見時再問也不遲。”她眉目雖肖似皇後,自有一番清朗色。
林曾航略一頷首,當作還禮,不待他一口茶下肚,耳邊又傳來那平淡語聲:“今日來時,我聽說京都城門較以往早開一個時辰,晚關一個時辰,這是為何?”
“前幾月因南方戰亂造成大批流民湧入京都,代國公本要關閉城門,皇後卻以疏散之法吩咐我等在京都城內安置流民,安置不下的,便往周邊郡縣分去,這才解了流民滯留城外的窘局。”
“是以京都人口大增?”隋岩端茶的動作一滯,眉頭不覺皺起,竟歎了一口氣道,“這雖是個辦法,但若大敵將至,卻是下下策。”
林曾航沒有說話,隻是端著杯子再飲一小口,瞥見親王妃步步朝門外而去,不似時下女子的蓮步輕移,反見一股子爽氣,毫不拘束,不禁微微揚唇。
薇薇伸手掀了竹製的門簾,卻駭然愣住。那許久不見的絕塵女子依然如故,見她滿麵驚詫,不由抿唇一笑,眸光依依飄向靜坐之人,聲音裏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你倒是說說,為何是下下策。”
隋岩和林曾航均是一愣,慌忙側首望去,青色竹簾外,一襲銀白狐裘曳地,露出底下一方深紅,猶如紅梅怒綻雪地。許久不見,她殘留的純真已全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舉手投足間的淩厲,和不容忽視的尊貴氣度。她變了,卻又道不出何處變了,隻覺隱隱陌生,隋岩望著她,忘了言語。
“到底是什麼下下策?”皇後含笑問他,眸光自他臉上淡淡掃過,如刀子一般鋒利。
隋岩托了杯盞不語,隻瞧一瞧皇後身旁的薇薇,那一臉的淡定叫他想起昔日的皇後,不似今時這般鋒芒畢露,不由黯然垂眸,“若兵臨城下,城內民心大亂,流民大量擁集城門。若開城門,敵軍將長驅直入,若不開,民眾暴動秩序大亂,必要遣部分兵力鎮壓,這樣一來則城門危矣。如此,便是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