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表的秘密 (4)(1 / 3)

袁觀潮很喜歡這裏,就好像槍林彈雨之間偶現的雲淡風輕。這時,一隻鷗鳥從眼前飛過。袁觀潮舉起手中的酒,爽快地喝了好幾口,隨口吟道:“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邑,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

太多地方是上海的後花園了,浙江嵊泗算是一個。這裏山林鬱鬱蔥蔥,晚上還會有一些軍人在廣場上狂歡。

“爸爸,那你喜歡嵊泗嗎?”

“喜歡,這裏是你媽媽的故鄉,我每次到這裏,都會想起你媽媽。”袁得魚記得,媽媽生病前,他們全家幾乎每年都會來一趟嵊泗,一家三口一起幸福地在沙灘上散步。

“對一個人來說,金錢隻是身外的東西,你長大後就會明白,人最深沉的痛苦是無法與自己最心愛的人分享。”袁觀潮歎了一口氣,眼神中充滿柔情,“每到資本市場的關鍵時刻,我就會跑到這裏看看。我能夠感到,你媽媽就在不遠的地方看著我。”

袁得魚閉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象母親的溫暖正包裹著自己。

“遇到重大事情的時候,讓自己從那個環境中抽離出來,就可以看到一個更廣闊的世界。你看這裏,隻是一個小漁村,靜謐安詳,與世無爭。而千裏之外的上海,物欲橫流,每個人都在趨名逐利,你喜歡哪一個呢?”

“我不知道。”袁得魚誠實地回答,“為什麼說上海趨名逐利呢?我覺得那裏挺好玩的。這裏什麼都沒有,我簡直快悶死了。”

“你要記住一句話,”袁觀潮停頓了一下,輕輕地說,“心在荒村聽雨,人在江湖打滾。”

袁得魚眨了下眼睛,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想繼續問一下,發現父親閉起了眼睛,他也跟著閉起眼睛—但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隻是嚐到了一點鹹澀的海水味道。

5月27日晚上,連續下了幾天的雨停了下來,袁觀潮便坐在外麵看星星。一輛黑色皇冠在夜色中停在山道上,有兩個人走了出來,他們徑直而上。

“請問是袁先生嗎?幸會幸會!”來者作揖道。

“你們不知道我一向不接待黑牌照的車嗎?”袁觀潮正眼都沒瞧他們一眼。

這時候,袁得魚正好抓小蟲回來:“爸爸,你猜我發現了什麼?半山腰上有一個很深很長的隧道,很陰涼的……”

其中一個長相有些奇怪的中年男子吃力地吐字道:“這孩子說的可能是軍用坑道。嵊泗的山穀中應該有不少呢。”

袁觀潮知道,那是1937年日軍侵略我國時開鑿的。當年日軍駐嵊司令部設在五龍田嶴,屬日本海軍舟山基地司令部管轄,除了軍用坑道,還有不少防空洞、炮台、望遠鏡觀察台、彈藥庫與雷達所。

那個長相奇怪的人看著袁得魚說:“這孩子看起來精靈古怪。我這裏正好帶了兩本軍事書,男孩子應該會比較喜歡。”

袁得魚一聽,便故作淵博狀:“千軍萬馬都在我心中,我對軍事最熟悉啦。”

“哦?那麼兵書呢?”

“兵書上的很多道理,我很早就知道。”袁得魚自信地說。

“小孩子開玩笑。”袁觀潮說道。

“無所謂,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那個長相奇怪的人接道。

袁觀潮察覺到這兩個人有些不凡,便對袁得魚說:“得魚,你自己出去玩一會兒,爸爸有重要的事情。”

臨走的時候,袁觀潮意味深長地看了袁得魚一眼。

他們一談,便在亭閣裏談了幾個小時。

一天前。

袁觀潮在與兩個陌生來客見麵後的第二天,也就是5月28日,就自己先匆匆回到了上海。

袁得魚覺得奇怪,父親跑到嵊泗,不就是為了躲開帝王醫藥的“十麵埋伏”嗎?但是,他卻一大清早就從嵊泗回到上海,毅然決然地加入了這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