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的房子並不算寬敞,在此卻還要劃出兩個小房間,整個格局當下狹窄得令人連呼吸也頗感窒悶。
今天沒課的仲離閑在公寓裏,便興起了打掃的念頭。
猛地聯想起自己第一次到這兒時那種嫌厭的表情,仲離不禁嗤笑一記——嘲笑自己。現在看來,小房子才好呢,打掃容易,退租也不難。
她從廳房開始收拾:過期的雜誌,昨天的報紙,隨手放置的軟墊……經過那不屬於自己的臥房時,仲離猶豫了一下,思考著應否也給那個人環衛環衛。
仲離走了進去。
這個小房間裏隻放得下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不算大的衣櫃。
她在這裏找尋著淩亂的地方。
床上的被褥疊成了四方形,四個直角清楚可見;衣櫃櫃門緊掩、顯然沒有打開的必要(也不好意思打開來看),桌上的紙張被分類疊好,很整齊地堆放在一個邊角上。
這裏實在沒有打掃的必要。
然,最令人無法接受的是:他的房間竟會比她的還幹淨~~~~~~~~~~~~~
垂頭喪氣地走出房間,忽地經過冰箱、箱櫃櫃門貼著一張照片,這是自己與他的合照——照片中的自己笑得一臉燦爛,旁邊的他端著一張剛正堅毅的酷臉,背景是一家餐廳的室內。
這才猛地想起,去年的某天,自己在本市發現一家餐廳,餐廳標榜的是:凡是熱戀中的情侶到本店就餐均請留影一張,明年兩人則可憑此照片在此免費用餐。
如此這般地,那夜的她便強忍錢囊疼痛、也不管兩人勉強隻能算是朋友關係,死賴活賴地拉著根本不願多花錢的他到那家餐廳揮霍一回,隻為今年免費白吃一頓。
當時他扯了扯嘴角:“……誰知道一年裏會發生什麼,說不定還不到年底這餐廳就關門大吉……”
回想著,她卻忽而笑了。
如果那間餐廳還在,隻怕他也不肯陪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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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半,方迭才得了空閑到公司樓下的麵館解決民生問題。
方迭要了一碗酸菜麵。
他一點也不喜歡酸菜那種又濃又重、酸鹹交織的感覺,這總會讓他想起自己幼時一口白飯一口鹹菜的苦哈哈的特困生日子——那樣的日子當然並不好過。
但後來,後來有一個跟他合租同一間房子的女孩卻告訴他:她很喜歡吃酸菜。
她說,自己小時侯千方百計的讓母親炒個酸菜吃,母親卻是假裝健忘,飯桌上每天出現的不是魚,就是肉。
他聽完後很想給她一拳。想罵她身在福中,卻不惜福。她被家人疼愛保護,他卻是必須比平常人努力十倍,才能爭取到自己想望很久的東西。
很可笑,在她吃肉吃得生厭時,他卻是做夢也無法體會吃肉的滋味。
嗤笑一記,方迭挾起了麵條送入口中。
酸菜被切得很細很細,散在麵湯之中,一點一點小小的,卻是布滿了整碗湯——往時的記憶亦是如此,偶爾想□□滴,偶爾感歎些許,但更多時候藏得最深的也正是記得最深刻的……
結帳時,他打開錢包,赫然發現那個女孩的照片被夾在錢包裏的最深處。
明明是有點討厭她的,但為什麼要把她的照片藏起來?
他將那張照片抽出來,看著上麵的女孩咧開了笑臉,咧出一口早晨沒刷幹淨的牙齒,笑得很是好看,很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