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大驚,皇子溪現時來,如遇淳於曦不但出雲性命不保,皇叔的全盤計劃便要泡湯。
她憂慮,便急道,“出雲,待我出去後便趕緊離開,以後別再冒險,就算為……為雲落。”頓了頓,她又道,“轉告皇叔,一思等他光複的那天。”
說罷,她便轉身要離去,卻不料淳於曦手一攬就將她擁在懷間,不由分說的便深深一吻,道,“萬事小心,別逞強,等我……”又一吻,他才鬆開手放她離去。
此刻皇子溪的聲響傳了過來,他似在問淺雨什麼。
一思急切,她必須在他進來前出去才能確保淳於曦安全。
如此想著她便加快了度,卻不料又被淳於曦拽住,他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含情脈脈,滿含情意。一思不明所以,愣愣相望,張口欲言,他卻道,“我愛你……一一。”說著忙自脖間取出一條鏈子來,將它掛在一思胸前,又道,“這是護身符好好戴著,會保你平安……守護你的鐲子尋不回來了,這個算是補償,東西雖不同,意義相同,送的人心意相同便可一樣。好好收著,別再弄丟了。”
那是一塊翡翠,通體碧綠的圓環狀,隱約有深淺不同的花紋,竟是巧合的構成一組鳳凰展翅翱翔雲間的圖案,極為生動且精妙,更為罕見的是鳳凰出雲間時,鳳凰周身的雲彩淡淡的泛有紅色,極其生動活潑,似真有金光閃閃是鳳凰呼之欲出。
一思一震,盯著心口那快玉直愣,卻不為那神奇罕見的古玉,而是為淳於曦那一句似曾相識的話。
東西雖不同,意義相同,送的人心意相同便可一樣,曾經賀修也曾說過這般的話,卿月未有記憶時亦說過這樣的話。
一思恍惚,竟有一絲失神。是皇子溪的說話聲喚回了她的思緒,她緩過神來才現淳於曦已然不見,這一切仿佛是夢,夢裏有淳於曦亦有賀修的影子。
她愣住,低頭又看心口,那玉實實在在的掛在那裏,脖子亦覺得沉沉的。似夢卻不是夢。
皇子溪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一思慌慌張張將玉放在褒衣內,不看皇子溪一眼便起身,胡亂扯了件衣裳披在身上,她便往外走。
夜深風涼,又值深秋,自溫泉裏起來溫差極大,她凍得瑟瑟抖,即便如此她依舊不停的向外走去。
皇子溪心口猛的一抽,他知曉她是不願見他,不願麵對他。
可她如此不姑息自己的身子,他心疼又擔憂,終究看不過去,扯下自己的鬥篷追上前去,將她裹住,又打橫抱起她轉身就要往裏走,直道,“身子全濕了,也不怕著涼。”
溫泉邊上有一小間木屋,用來更衣小憩的,本來一思該在那裏換了衣物才出來,可她怕淳於曦未走,怕皇子溪現,便自己走了出去。如今他又要回去,她如何能依。
她掙紮未果,又輕聲道,“我想回西院,這裏黑,我怕……”
那怕字,她說的極小聲,滿滿的祈求,這是她自回承國以來第一次那樣沒用冰冷的話語相對,頭一次那樣表露真情的說話。
除了離開他之外,他什麼都可以滿足她。最好的都想留給她,皇後的位置,他的後宮,他的黃金輦,他的養心殿給她,甚至天下愛他亦願意給。母後罵他,“昏君!縱容妖孽!”他承認,他對她是過於縱容,那是他欠她的,他那夜的傷害即便是出自愛亦是可恥的。他知曉,可他無法抗拒對她的思念,對她的衝動,就如現在,他知曉不該來此看她,可他終究忍不住要來看,忍不住想擁住她。
他是那樣想,想得快要瘋了,下月十五,於他來說太過漫長,若不是她身子撐不住藥性,昏迷了這麼久,他便在這個月十五就讓她成為自己的妃子。
他看著她,眼波柔軟而熱切,流光溢彩,閃著渴望。
一思身子僵直,垂下眼瞼不敢對視,亦不敢動。她怕極了這樣的他,怕極了那夜的事再度生,亦怕他洞悉她眼底的憂慮。
好不容易忍到上了輦,他卻毫無放開她的意思,將她置在他腿上,就那樣摟著她,百般的憐愛。
她身子僵如石頭,終究敵不過心中恐懼,掙紮著下來坐在邊上。
皇子溪心中一痛,她每一個細小的動作皆可左右他的喜怒,他亦僵直了身子,任由她。
深秋夜涼,即便在車子裏也冷得刺骨,更何況她身子尚濕著,她凍得瑟瑟抖,唇皆有些紫。他心疼不已,一把將她摟在懷裏,給予她溫暖,對著窗外直道,“加去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