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山小鎮(3 / 3)

木九兒道:“好得很,一個人在寂寞的時候想一想自己還能被別人記住,該感謝他才是。”

劉統領抱拳,恨道:“在下劉登,告辭,哼。”率眾兵士大踏步而去。

周圍的人紛紛搖頭:身手好也不能這麼逞能,包庇女土匪不說,得罪了昌州軍營可就太不劃算了!

掌櫃的不露聲色,卻暗自得意:下次這少年再來,我就報官去,說你和那女土匪是一路的,嘻嘻。

木九兒扛著狼皮,在街頭買了些幹糧,帶著犬八兒慢悠悠地在小鎮閑逛。

“他為什麼還不躲起來,難道不怕劉統領回去搬救兵?”

“他是不是在等人?”

“等什麼人?”

“那個紅衣女土匪。”

“難道他們真是一夥?”

“也許那女土匪早就逃得遠了,那少年隻不過被他利用了而已。”

“可是,就算利用了他,但她事先給了他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他卻把銀票換成了一串大錢。”

“哎,他可真是個木頭!”

跟在木九兒後麵的人悄悄地議論著,因為他們打算再看看熱鬧。木九兒從南轉到北,他們也跟著。木九兒再從北偏西,又從西轉到東邊,他們仍然跟著。

轉了三圈,紅衣少女再沒出現,劉統領的救兵也沒來,他們終於感到失望了。

落日西沉,雪山頂籠罩在一片金輝中。

隻見木九兒施展輕功,帶著犬八兒往雪山深處奔去,看熱鬧的人終於跟不上了,他們不知道他要去哪裏,更不知道雪山深處有他的小木屋,有他的家。

天山北麓,雪水汩汩,水草豐美,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

穆爾紮家族在哈薩克遊牧部落中,世代以鍛造優良兵器著稱。依托天山北麓豐富的礦產資源,家族後代大多掌握了冶鐵、鑄劍技藝,並以此謀生。

短髯男子,名叫穆爾汗,生性木訥,是老穆爾紮的二兒子。

穆爾紮年輕時代就以鍛造鋒利的寶刀,聞名大漠戈壁,許多精良的彎刀、匕首被過往的駝隊帶往波斯,並被傳至中原,為不少武林人士所喜。塞內外王公貴族紛紛邀請其為自己的軍隊鍛造武器,且以威逼利誘,如若不從便有滅族之禍。穆爾紮寧願寄身荒野戈壁,也不願意做殺人之工具,帶著族中人避難至此,過著放牧人兼鐵匠的普通生活。

穆爾紮鑄造的彎刀,削鐵如泥,他的大兒子穆爾別克曾在雪山中打獵,手持短刀把一頭大灰熊攔腰劈作兩段,附近部落皆聞其名。

老穆爾紮在幾十年的鑄劍生涯中,摸索出許多經驗技巧,並將其鐫刻在羊皮紙上,整理成書。這本鑄劍秘籍,連族中人都不知曉其中精妙。

大漠戈壁的黃昏總是來得晚一些。遙望天邊,雲中的雪山頂一片金黃,山峰靜默地立著,好似一名待嫁的處子。

一條清澈的小河邊,十幾座氈房沿河而建。

穆爾汗身披傍晚的霞光,強忍著虎口的疼痛,怏怏地走進一座氈房。

老穆爾紮盤著雙腿,悠閑地坐在地板上,嘴裏叼著一支中原人帶來的煙葉。

穆爾紮閉著眼,慈祥地說道:“受點欺負忍一忍就過去了,快去歇著吧。”

穆爾汗真猜不透父親的意思,木木地說道:“那庫爾巴蠻橫霸道,他要咱族人別再做鐵匠鋪的生意了。”

老穆爾紮舉起蒼老的雙手,示意兒子坐下來,並遞過去一塊切好的囊。

穆爾汗津津有味地吃起來,走完那麼遠、一腳深一腳淺的雪地,他顯然累壞了。

穆爾紮吸著煙葉的嘴角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說道:“他叫咱們別做了,咱就不再做了吧。好好牧羊、打獵,一樣過日子。”

穆爾汗吃了一驚,差點沒把喉嚨噎住。

正在此時,大哥穆爾別克從雪山打獵回來,手裏提著一張硬弓,恰巧在門口聽了父親的話,大踏步闖進來,說道:“庫爾巴欺軟怕硬慣了,看我怎麼收拾他去!”說完,氣恨恨地扭頭要去小鎮上找庫爾巴。

穆爾紮睜開淩厲的獨眼,威嚴地喝道:“沒我的話,誰也不許動!”

穆爾別克強忍著衝天怒氣,狠狠地按住硬弓,小聲咕嚕道:“可是,庫爾巴也太欺負人了點。您老就容忍別人騎在頭上來拉屎嗎?”

穆爾紮語氣舒緩了些,說道:“拉屎也好,拉尿也罷,臭一點算不了什麼的。”

穆爾別克、穆爾汗兄弟吃了一驚,舉目望著年邁的父親,騰騰煙霧中,父親那張充滿傳奇、神秘的臉龐,他們從小就看不清楚、猜不透。

穆爾汗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說道:“那中原紅衣女子的銀刀,神秘莫測,刀法淩厲無比,把庫爾巴打得落花流水。”

穆爾別克張開嘴,一臉驚疑。

穆爾紮拿出嘴裏的煙筒,放在手裏端詳不已,仿佛回想起了什麼往事。雙眉緊湊,獨眼中閃出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