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萍之末(2 / 3)

看到兩位到來,張相桐急忙起身道:“鍾八爺、徐二爺,剛聽馮老板說二位要來,正在侯著呢!”

馮雲山快步走來,朝鍾八巷一拱手道:“幾位請坐,今天我請客。店裏招牌菜一個不少,都給弟兄們上來,喝個一醉方休!”

鍾八巷嘿嘿一笑,道:“別淨挑好的說,進了這酒樓還能讓老子破費。快說說今天拿啥酒款待兄弟們?”

話音剛落,徐壽廷詭秘一笑說:“就要新做的羊羔酒和太後家的天醇!”

馮雲山一愣,隨即滿口答應。徐壽廷是進過宮給皇上唱曲的角,見過大場麵,這兩種是京師最貴的酒。尤其是羊羔酒,不僅貴而且稀少,做法獨特,是用鮮嫩的羔肉拌杏仁、木椿和大米經過繁複的手段釀製。富貴之家也未必能天天喝得到。

幾個人寒暄一番後落座。馮雲山張羅酒菜去了,鍾八巷看張相桐滿腹心事,道:“張居士,看你愁眉不展,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張相桐道:“還不是為了收新稅的事。去年大旱,米價瘋漲,我這小酒坊的酒賣不上好價錢,本小利薄,雪上加霜就難以為繼了!”

“毬!”鍾八巷叫道:“管他什麼新稅法,還不是官府從百姓嘴裏奪食。那些王公貴戚富商大賈有幾個實繳的。你也是一根筋,把捐寺裏的香火錢拿去交稅,省得稅官找你麻煩!你也別哭窮,誰不知你家道殷實,多出幾貫也窮不了你!”

張相桐急忙辯白道:“八爺取笑了,我忙活一年不如徐爺的嘴巴動一下,皇上一次給的賞銀。”

徐壽廷笑而不答,對此不屑一顧。說話間,八仙桌上已擺滿五顏六色的菜肴。馮雲山坐定,指著正中一個大盤道:“套四寶,大夥嚐嚐!”

眾人都知道,這道菜看上去是燒鴨子,其實鴨肚裏是隻雞,雞肚裏是隻鵪鶉,再裏麵是隻蛋。層層味有別,個個色不同,是京師名菜中一絕。隻見銀盤中放著一隻整鴨,金紅色澤,泛著亮晶晶的油光,四周圍著用蔥作成的菊花,盤底的高湯清澈透明,一股濃鬱的肉香撲鼻而來。馮雲山端起手中的羔酒,叫道:“請吧!”

幾位紛紛端起酒杯,暢飲起來。酒過三巡,稍有醉意,說話也漸無遮攔。

馮雲山問道:“許爺近日又進宮了吧!說說宮裏的稀罕事,讓大夥見識見識。”

徐壽廷生就一張鐵嘴,死蛤蟆能說出二兩尿來,老友相聚更得一吐為快。豈料這時他卻苦著臉賣起了關子:“別提了,往年過節前後,宮裏總來人召喚,帶幾個小廝進宮,給太後和嬪妃唱曲兒逗樂,得些賞銀。今年這節都到眼前了,宮裏沒一點動靜。依我看,宮裏是出大事了。”

聽了徐壽廷的話,大家都想問個究竟,其實徐壽廷是在吊胃口,原因他當然知道。馮雲山在酒樓可謂耳聽八方,開口道:“聽說是皇上得了重症臥床多日,一個多月都不上朝了,宮裏都在為此事焦急,哪有心思聽你的喗話。”

張相桐道:“我也聽說了,還說是什麼怪病!”

鍾八巷隻顧埋頭喝酒吃肉,並不答語。

徐壽廷說:“什麼病,告訴你,是縮陽症!”

張相桐好奇地問:“啥是縮陽症?”

半晌沒吱聲的鍾八巷用鼻子哼了一聲道:“就是下麵的鳥出不了窩了!”

徐壽廷笑道:“還是八爺明白。男人那點精血可不是汴河裏的水總也舀不幹。皇上當王爺的時候,才十幾歲就和幾個女人睡,登位**裏美女如雲,皇上還喜好同時寵幸幾個妃子。妃子們像幹旱的地,爭著想得龍種,天天遊龍戲鳳,那龍根早就成了空心蘿卜。禦醫和道士們獻的三鞭大補藥,皇上每天當飯吃。我聽有個宦官私下說皇上昏在妃子身上,虧得太醫神通廣大,這‘馬上風’才沒有立刻要了皇上的命!”

張相桐不由擔心起來:“皇上能康複嗎?”

徐壽廷悄聲道:“凶多吉少,宮內宮外都在猜測皇上駕崩後誰來繼位。”

馮雲山接口道:“徐爺說的也不是稀罕事。朝中大臣在這兒宴客時常說神宗的幾個兒子裏就數端王趙佶的口碑好,簡王和申王都不如他。”

徐壽廷點頭道:“這三位王爺我在宮裏都見過。慶典陪太後看戲,看那端王果然是一表人才,**儒雅,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深得太後寵愛。京師中書畫名家也交口稱讚!”

張相桐自語道:“若是端王做皇上就好了!”

徐壽廷和馮雲山點頭稱是。鍾八巷卻冷笑一聲道:“自古治國靠文韜武略,殺伐決斷,端王府上聚的都是文人墨客,單憑琴棋書畫豈能為一國之君。別忘了被咱大宋滅了的南唐後主李煜就是個風花雪月的才子!”

徐壽廷被澆了一頭冷水,解嘲道:“咱百姓圖的是個安生日子,誰當皇上是他們兄弟的事,與咱們何幹?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娘嫁誰?”

張相桐則憂心起來,想起寺中方丈贈他的那本《末劫說》,從懷中掏出說道:“剛才從青雲寺出來,得一本經書,說天下將有劫難。每逢改朝換代,多有禍患相生,我回去好好吟誦,求得平安就好!”

徐壽廷、馮雲山傳看一番,遞給鍾八巷。鍾八巷接過笑道:“真有大難,佛祖也救不了你,要真換了天下,對百姓來說誰能說都是壞事?”

張相桐忽然想起來酒樓是看兒子的,起身道:“光顧喝酒把正事忘了,諸位先喝著,我到後麵看看兒子去。”

馮雲山忙說:“剛才蘭天啟藥師的女兒玉青來送配藥酒用的中藥,到後廂房叫擇端了,一會兒就來。你安心喝酒。”

酒樓後宅院廂房裏,張擇端已足不出戶好幾天了。畫案上擺滿了臨本畫稿,案頭還放著一本《十八法精要》,這是藥師蘭天啟送給他的。蘭天啟和張相桐同鄉,也是廣武琅琊人,繼承家傳醫術在京師馬行街開了一家藥店,奇特的是這藥店還兼賣字畫,這在藥店林立的馬行街別具一格。蘭天啟精於書畫,張擇端雖未正式拜師,但蘭天啟視他情同義子。蘭天啟的女兒蘭玉青,長擇端一歲,自幼喜讀詩書,並繡得一手好刺繡,和張擇端可說是青梅竹馬,隨著二人年齡漸漸長大,張擇端不知不覺之間對蘭玉青暗生愛慕之意。而玉青卻懵然不知。

張擇端正凝神作畫,忽然聽到院外隱隱傳來輕輕的吟唱聲,仔細聽去,原來是蘇東坡的一首詞,定風波:

……一蓑煙雨任平生……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歌聲穿窗而入,張擇端不由得放下畫筆,細細品味,愈覺得耳熟,心中猛地一喜,急忙推開房門,走來的正是多日未見的蘭玉青。蘭玉青身著淡青色長裙,黑發高挽,長眉杏目,膚如凝脂,似笑非笑像撚花的觀音。玉青道:“快過年了,還在這裏用功?”

張擇端看得走神,答道:“洞中一日世上已千年,哪想日子過得這麼快?”

玉青笑道:“聽馮伯說你象中了瘋魔,關在屋裏茶飯不思,隻知道畫。我來給酒樓送些泡酒的藥材,順便來看看你的瘋病好了沒有。”

張擇端搔搔頭,急忙把蘭玉青讓入屋內笑道:“我也不知何故,拿起筆就像吃了迷魂藥,啥事都忘得幹淨,一旦不染筆墨就坐立不安。除了蘭姐你來,換個人早被我趕出屋門了。”

玉青撇撇嘴道:“別淨拿好聽話哄我。冬至從我家走連個影子都見不著,早把姐忘在腦後了,想在這屋裏修煉成仙呀?過了年春上京師畫院要召學生,你不想去試試?”

擇端忙讓玉青坐下:“這話說到我心裏了,學畫幾年苦練技巧,正是想考取畫院。京師內外臥虎藏龍,我不臥薪嚐膽,怎能出人頭地入翰林畫院?”

玉青聽完淡淡一笑:“這是你的宏圖大誌?”

擇端答道:“我素來仰慕畫聖吳道子,畫前人所未畫,人生在世豈能碌碌一生而無建樹?”

玉青坐在桌邊,聽擇端這麼說,心中似有所動,見畫案上放著筆墨,順手提起筆來,攤開一張紙,笑道:“擇端弟心比天高,我送你一首詞吧!”說完,揮毫疾書,隻見條幅上幾行娟秀字體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擇端看去,原來是仁宗年間詞人張先的一首“一叢花”:

傷高懷遠幾時窮?無物似情濃……

沉恨細思,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

玉青寫完,把筆放下。張擇端拿起條幅,看了又看,讚歎不已,品味著詞中的含義。蘭玉青接著說道:“記得孟子的一句話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苦其心誌,行拂亂其所為,……”擇端接口道:“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說完,擇端心中一陣波瀾,脫口說到:“今生知己,唯有玉青一人耳。”

玉青聞言笑而不語,隨手翻看案上的畫稿,忽然見有一女子畫像,美麗異常,調侃地笑問道:“擇端弟,這是哪家小女子,有了心上人了?”

擇端忽然語塞,欲言又止,望著玉青似笑非笑的秀目,憋了半晌道;“這是你呀!等我考入翰林畫院,有了俸祿,就娶了蘭姐!”說完,目不轉睛看著玉青。

玉青猛地一愣,滿麵通紅,半羞半怒:“說什麼渾話呢?我哪有這般美貌,你我可是姐弟呀,虧你說得出口!”

擇端爭辯道:“姐弟又怎樣,非一母所生,隻是個稱謂罷了。”

玉青聽後臉色平靜下來,沉默了一會道:“安心畫你的畫吧,別再胡思亂想了。”

擇端像被潑了一頭冷水,她錄這首詞難道是無意之舉,後悔自己說了那麼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話,臉色有些漲紅,十分狼狽。玉青見狀,心腸軟了下來,湊上前去,柔聲說道:“別瞎想了,以後的日子長著呢!看你身上的墨跡,髒成這樣子,快脫下來讓我洗洗!“

聽玉青這麼說,擇端乖乖把外麵的衣衫脫下,遞給玉青。他還想跟玉青說什麼,猛聽得外麵有人大叫:“張公子,你爹來了,正在前堂侯著你呢!”

擇端和玉青來到前堂大廳,拜見了幾位叔伯,擇端坐在父親身邊,玉青卻怎麼也不肯坐,說:“女兒家怎能上席,我給叔伯們斟酒上菜吧。”說完拿起酒壺給馮雲山、鍾八巷和徐壽廷挨個倒酒,馮雲山對徐壽廷笑道:“玉青姑娘可是千裏不挑一的才女呢,琴棋書畫、女紅織繡樣樣不俗,玉青還唱的一口好詞曲,蘇學士和柳永的詞,開口便來,比起你唱班裏的姑娘可毫不遜色!”

徐壽廷一聽大為驚訝,非讓玉青清唱一曲助興。玉青推辭不過,略帶羞意,說道:“讓叔伯們見笑了,小女就唱首柳永的蝶戀花吧!”說完玉青輕聲唱到: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歌聲剛歇,便引起四周眾人一片叫好。

幾個人正喝得盡興,卻不知鄰桌的酒客色迷迷的目光盯上了玉青。這幾位已喝得紅頭漲臉的鋪兵,其中一個是新來的捕頭,名叫錢癸。錢捕頭噴著滿嘴的酒氣對身邊的長著瓦刀臉的手下說道:“瞧,那個侍酒的小女子白嫩,長得像個觀音菩薩。去把她叫來陪爺喝兩杯,唱幾個曲給爺解解悶。”

瓦刀臉應聲走過去,喘著粗氣,一把攬住了玉青的細腰,腆著臉道:“小菩薩,那邊官爺有請呢,這酒樓啥時來了個觀世音?”

玉青被突然的摟抱弄得慌了神,拚命掙紮,罵道:“放手,畜生!”

瓦刀臉不但沒有鬆開,嘴裏還嚷著:“嘻,小婆娘挺厲害的,爺就喜歡這生猛的!”

滿桌的人先是一愣,鍾八巷站起來說道:“官爺,她可不是酒樓裏賣唱的女子,放明白些!”

瓦刀臉看竟有人擋道,正想發飆,卻不料頭上挨了重重一擊,頓時眼冒金星,大叫一聲鬆了手,踉蹌幾步險些跌倒,定睛一看,麵前站著一個年輕人。原來是擇端見玉青受辱,抄起酒壺砸到了他頭上。瓦刀臉頓時惡從膽邊生,順手拔出隨身的佩刀,虛張聲勢地叫道:“反了,看爺不劈了你這小兔崽子!”

張擇端一手護住身邊的蘭玉青,一手指著張牙舞爪的瓦刀臉,毫不示弱地斥道:“一個巡鋪的走卒,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為。你家沒有姐妹?簡直**不如!”

瓦刀臉聞言惱羞成怒,拔出刀沒能嚇住對方,放下來又栽了臉麵,一時間臉憋得像塊豬肝,咬著牙叫道:“好小子,有種!爺就喜歡你這號的,看你的骨頭有多硬!”說完,把刀背橫過來,就要往張擇端掄過去。說時遲那時快,刀卻“噌”的一聲脫了手,坐在角落裏的斷指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縱身躍步,一個掄掌,差點沒把瓦刀臉的手腕折斷,刀生生飛了出去,直直地插到了柱子上。全屋的人驚出一身冷汗。此時,錢捕頭和幾個手下圍了上來。斷指人麵無懼色,冷笑道:“青天白日,**良家女子,真是豬狗不如!”

鍾八巷也回過神來,擋在了中間,一張黑臉霎時成了羅刹。

錢捕頭陰沉著臉道:“你是何人?”

鍾八巷道:“在下鍾八巷,城東曹門福田院總管。”

錢捕頭一聽頓時矮了半截,拱手道:“原來是鍾八爺。本官初來乍到,是巡鋪的領班。這幾個弟兄喝多了,把她當成了**女子,多有得罪!”

鍾八巷皮笑肉不笑道:“錢捕頭管著一方平安,可也得管住手下的。”

酒客們看鍾八巷出麵,也都忿忿不平地說鋪兵仗勢欺人。錢捕頭看引起了眾怒,賠笑道:“一時誤會,這叫不打不相識。”說完又對瓦刀臉叫道:“來,給八爺賠個不是!”

瓦刀臉不情願地拱拱手,“在下失禮了。”

鍾八巷笑道:“各位還繼續喝酒吧!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

幾個鋪兵看看錢捕頭息事寧人的臉色,收刀入鞘,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桌前。幾個花容失色的歌妓也鬆了口氣,繼續纏著幾個捕快。馮雲山湊過來說道:“錢捕頭,今兒的銀子全由我包了,兄弟們消消氣,喝痛快。”又對幾個女子說道:“一會兒銀子從我這拿,好好伺候這幾位。”

兩桌人偃旗息鼓,各自繼續喝酒。斷指漢子被鍾八巷請到了自己席上。他的仗義和不凡身手,讓鍾八巷暗自佩服。他斟滿酒杯,遞給漢子問道:“兄弟聽口音不是本地人。”

漢子答道:“在下李誌,曹縣人。因家裏田地被奪還債,與人打鬥傷了人,本想出家為僧,無奈方丈說我不是出家之人決不肯收留,隻送我一本經書。現隻想在京師,掙些碎銀,回鄉贖回田地,卻不料在酒樓碰上這事。”

張相桐忙敬酒道:“若不是義士出手,我兒擇端非死即傷,老夫有禮了。”擇端也起身施禮道:“多虧李大哥,兄弟擇端謝恩。”

李誌連連擺手道:“不必不必,我早聽說京師百姓俠肝義膽,我李誌豈能袖手旁觀。”說著,掏出那本冊子,眾人一看,正是《末劫說》,和張相桐的一模一樣。李誌翻看書頁道:“我不識經書,但我知道這救不了世道。這幾年官府實行新法,說是為了百姓,可青苗錢奪走了多少莊戶人的地!豪紳官家都擁有良田千畝,這種田的隻剩一雙手,天下還不大亂嘛?”

鍾八巷笑道:“大亂又怎麼樣?自古亂世出英雄。你我非等閑之輩,趁此建功立業,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

徐壽廷搖頭笑道:“我可不要什麼亂世,寧作太平犬,不作亂離人。當今皇上萬一晏駕,誰當皇帝都行,隻要別禍起蕭牆,兄弟相殘就好!”

鍾八巷沉吟道:“當今皇上身後無嗣,兄弟倒是有幾個,咱京師百姓那個不曉?十五年前神宗皇帝歸天後,是太後一手拉九歲的皇上登了極,太後臨朝聽政八年,一言九鼎,新法盡廢,百姓過了幾年的安穩日子。歸政皇上後太後多年不理朝政,但社稷大事還得她出來說話。兄終弟及,前朝有先例,不過這次要立新皇上,要繼位的可都不是小孩子,聽不聽政就很難說了。”

李誌顯然對誰登大統毫無興趣,他憤憤說道:“這新法舊法,元豐黨元佑黨咱不懂,照樣納銀納糧,遇到天災人禍就得背井離鄉。隻盼老天爺睜開眼,別讓百姓走上絕路。”

徐壽廷對張相桐說道:“若太後再次聽政,還會把新法廢掉,那些靠搜刮百姓升遷的官員就得跟著倒黴。你當初還不是因反對新法丟了官,若重拾舊法,說不定還能複職為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