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子是我最好的朋友,身高170cm,體重90kg,再加上一顆渾圓的腦袋和兩顆豆大的眼睛,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象一個不倒翁。
這副厚道的長相幫了他大忙,所以他是我們公司人緣最好的人。
“今天白潔請我到她家去玩。”肥子下班前得意的說,那副德性仿佛得了地主表揚的佃戶。
“有出息,不過人資部經理的品味也太差了吧。”我搖頭歎道。
“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嘛!嗬嗬。”肥子恬不知恥的說。
雖然我那樣說,其實心裏不是滋味,畢竟得到美女的垂青是件不容易的事,更何況我也是單身,兔死當然狐悲。
人力資源部經理白潔是公司內部網站投票評出的第一美女,相貌端莊,造型時尚,尤其是套裙下晶瑩修長的雙腿,讓公司裏許多已經當爹的男人都很有離婚的衝動。所有的女人都恨他,不僅是因為她豔若桃李,還有20萬的年薪,更因為她從不自恃貌美聰明位高權重而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裏之外,在親和力和合作精神兩項指標調查上,她的部門也遙遙領先。但她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太完美的人基本都是這樣,不過太糟糕的人也基本都是這樣。
第二天,肥子沒有來上班,電話關機。我去他的房子敲了半天門,沒有動靜,我隻有離開。
第三天,肥子還是沒有來。
第四天,我不得不叫物業撬開門進去。地板上有幾個奇怪的腳印,像人又像什麼動物的。屋子裏彌漫著腥臭的味道,沒有活物,肥子最愛的那隻虎斑紋波斯貓在淹死在魚缸裏,一缸熱帶魚全在水麵上翻著五顏六色的肚皮。
肥子失蹤了。
我去問白潔。
“我沒有請他去啊?”她比我還疑惑,但這無辜的語氣和眼神實在不容置疑。
所有人都會相信她的話,因為她根本不可能請肥子去她家。在自然界裏,癩蛤蟆是不可能吃上天鵝肉的,人類社會也一樣。
事實上公司裏從來沒有任何人進過她家的大門。那所別墅是一個禁區,誰進去誰就會成為全公司男人的公敵和女人不齒的對象。
隻有我不相信她,因為我更相信肥子。
我在白潔的房子裏裝上了微型攝像機。這並不困難,因為有很多家政公司提供這項服務,隻要你出得起錢。我是有偷窺嗜好,但這次隻想看看肥子究竟在那裏幹什麼,當然如果美女有在屋裏裸行的習慣,我也不介意順便看看。
鏡頭裏出現一個女人的瘦削的後背,從裝束看她應該是白潔請的保姆。這種事業型女人沒有理由親自做家務。
她正在擦家具上的灰塵,書架、花瓶、燈台……一件接一件,動作緩慢,很細致認真的擦。不知道這麼豪華的房子裏怎麼會有這麼厚的灰塵。
她轉過身來,麵對著裝有攝像頭的這副人物肖像。
我的眼球幾乎脫框而出,瞳孔放大了一千倍,隨即我的胃開始劇烈痙攣,繼而我不僅吐光了剛吃的晚飯,還吐出了苦膽汁。
這是怎樣一張臉啊。一隻眼睛是一個黑窟窿,深不見底,鼻子塌掉了半邊,可以清楚的看到鼻甲骨折斷的印記,上嘴唇上有一道裂縫,一隻延伸到右臉顴骨處,把整個右半邊臉擰成了一團,下嘴唇是癟進去的,我估計最少缺了六顆牙齒。她伸出她的手來擦這副畫,我看到她的右手的小指是折向手背的,並且短了一截。
我閉上了眼睛,但這張臉卻更清晰的出現在眼前。我赫然發現,那條貫穿右臉的猩紅的疤痕是隆起的,上麵沒有縫針的痕跡,可見這可怕的傷口是自然愈合的。還有,那僅存的一隻眼睛透出的稚氣告訴我這是一個小女孩,起碼要比白潔年輕。
我懷疑家政公司裝錯了攝像機,美麗的白潔家裏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卡西莫多。但很快我就知道自己錯了,因為白潔已出現在客廳裏,一如既往的窈窕動人。
她扔下那隻黑色的LV手袋,打開電視,斜躺在沙發上,修長的腿翹在皮麵咖啡桌上,精致的高跟鞋在她腳尖搖搖欲墜。
那個有著魔鬼麵容的保姆瑟縮的走到她的腳旁邊,小心翼翼的替她脫鞋。就在她雙手捧著鞋轉身的一刹那,白潔手中的遙控器突然砸在她的頭上。攝像機沒有傳來聲音,但從白潔的表情可以推測出她很憤怒,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很難想象那麼美麗的臉竟然可以如此猙獰。
小保姆一手抱著鞋,半跪在地上去撿遙控器,白潔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操起桌上的一隻金屬燭台,劈頭蓋臉的朝保姆的頭上身上砸。
女孩蜷縮在地上,血順著她殘破的臉流到地上,但她卻麵無表情,既不躲避也不招架,任憑變形的蛇形燭台不停的落在她的前額上。
白潔咬牙切齒掄圓手臂揮舞著鮮紅的燭台,揚起的血如同雨撒在她紛揚的栗色頭發上。
燭台終於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