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潔還在咆哮著,她扭過頭從桌上抓起一雙銀色的筷子,一隻利爪卡住那女孩的下頜,把一雙筷子從她口腔狠狠插了進去。
保姆雙手捧住自己的僵直的咽喉,在地上來回的翻滾著。
夕陽的餘暉從落地窗直射進來,白潔優美的身形在陽光下拉伸彎曲,逐漸變成一條巨大的眼鏡王蛇。她高昂起寬扁的頭顱狂笑,我看到她的胳臂和臉上閃爍著鱗片的光。
晚上,我做了一夜噩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怪獸,竄進了白潔家的花園裏。我看見地上躺著一隻巨大的眼睛王蛇,我知道那就是白潔,白天她是人,晚上就變成了毒蛇。於是我肆無忌憚的和她……,聽見她愉快而痛苦的呻吟。
偌大的馬路上空無一人,隻有風卷著白色的塑料袋飛舞。
我竄進路邊一個個陌生的房子,每個房子的主人都是怪獸,有的象狼,有的象豹子,有的象老鼠,有的象刺蝟,有的象豬,有的象狗,有的象螃蟹……但一律都披著人皮直立行走著。盡管他們變了樣子,但是我看他們一眼,就知道我從前在人群中見過他們的眼睛。
我想找到肥子,但是翻遍了整個城市,都沒有找到。
第二天,上班我遲到了。我焦慮的在電梯前踱步,生怕被哪個領導看見。電梯從16層下來,紅燈沒有間斷的從16F變成1F。門向兩側抽開,白潔從裏麵疾步走出,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好啊你,又遲到啦。”她看著我幸災樂禍的笑著說。
她的眼神和笑容很曖昧,仿佛我們之間有了什麼非同尋常的關係。
我象往常一樣,尷尬的一笑,進了電梯。
往後的許多天,什麼都沒有改變,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在公司裏白潔還是那麼的光彩照人聰明幹練,在她的別墅裏,她還是每天都變成眼鏡蛇,殘暴的對待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仆。那個女孩的頭發幾乎被她拔完了,光禿禿的頭皮上密布縱橫潰爛的傷口。
我把她的犯罪事實刻成一張光盤,從城市的另一端的郵局匿名寄給了公安局。但是如同我給出版社投出的很多稿件一樣,石沉大海杳無音訊。我想,是因為現在這樣的人太多了。
從那以後,我每夜都會做類似的夢,夢見自己變成驢樣怪物,垂著巨大的……,和各種各樣的女人變成的怪……交。但是我每天早晨照常上班,西裝革履,召開會議,發表演說,標準的成功人士。
周六下午,一個同事過生日,大家一起去KTV唱歌。每個人都喝了很多酒,所以醜態百出,我忐忑的枕著一個女人的腿就睡著了。
果然,那個噩夢如期而至,我被驚醒,醒來時看見包廂裏橫七豎八的躺著怪物,有的嘴角還流著嘔吐物。我巡著震耳欲聾的噪音來到舞池,看見摩肩接踵的怪獸在那裏尖叫著揮舞臂膀,高台上的鐵籠裏,幾條蛇獸盤繞在鋼管上搔首弄姿。我立刻亢奮起來,縱身就要撲上去。
但是一頭熊擋在了我麵前,他咧著嘴,露出鋒利的犬齒。我從他的眼睛認出他就是肥子。
“嗬嗬,好久不見了。”他傻乎乎的笑著。
“你到哪裏去了?我以為白潔把你殺了。”
“她沒那個本事,我不吃她就不錯了。走,吃宵夜去,不過我倒應該感謝她……”
他把我帶到負一層的餐飲部。幾隻蟑螂樣的怪物把我們的飯菜端了上來,酒瓶裏流出血一樣的液體,盤子裏盛著嬰兒一樣的東西。肥子扭下一隻腿,放在嘴裏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來,連骨頭都沒有吐出來。我也試著吃了一塊,生的,但很好吃。
“我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驚愕的看著自己手——準確的說應該是驢蹄。
“什麼樣子?”他看看自己又看看我,滿不在乎的說:“本來就是這樣啊,你不是老說我象狗熊嘛,嗬嗬。”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我最近老是做這樣的夢。”
“我看是夢想成真了吧,你和白潔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不過沒什麼,大家都一樣,心照不宣。”他吞下一塊肝髒接著說道“其實我們的心和禽獸的心沒有什麼兩樣,都有兩個心房和心室。每個人的心裏都藏著不為人知的念頭,隻要在自己的空間裏,或者受到……的蠱惑,我們就會釋放出邪惡的靈魂野獸。那時候,我們就是半獸人。”
“……”
“你不相信?來,我們做個實驗。”
他來到酒店大門口,桔黃色的路燈下車輛川流不息,夜市上有許多散步的老人和孩子,他們都是人的樣子,但是他們好像看不到我們,或者根本就覺得我們的樣子沒有觀賞的價值。
“你看。大家都不以為然,因為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肥子走到了人行道上的路燈光下,我看見他邊走邊褪去皮毛,最後他象個不倒翁一樣眯著小眼睛望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