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輕狂盛年少】 命運(1 / 2)

月黑風高夜。

院裏隻聽得見風吹樹葉沙沙作響。

無聆點了盞昏昏黃黃的油燈,推開紙窗,倚在窗台上,盯了那個屏息打坐的小身影半日,困意襲來,靠榻入夢。

風聲正好,院裏真氣環繞,幾株修行尚淺的花妖沾了她的靈力,醒來且圍在她身旁咿咿呀呀地唱著歌,吐出這些年來吸收的日月精華。吸收了這些草木花妖的天地精力,卿九蘇修煉起來倒也快了些許。精純的草木真氣在體中亂碰亂撞,釋放出一縷心緒指引它來到真氣玄關,在感到那股蠻橫的真氣漸漸被馴服後,緊蹙的眉頭方才放鬆開來。

那雙溫潤如水玉的眸子一睜,卿九蘇適才知曉已是翌日傍晚,撫了撫空空扁扁的肚子,便去廚房膳堂尋了些吃的,圓了肚子,方才準備上睡房小憩半個時辰。

路過書房,推開半掩的雕花木門,卻見無聆閉著眸倚在榻上,肌膚如雪,薄唇似蜜,眉似青煙,貌比曇花,讓人心生憐惜,如水青絲被一根白蓮發簪綰起,幾縷墨發垂散在肩,柔美得像是一幅水墨丹青,繪著靜謐的月下美人,落在卿九蘇眼裏,卻成了一副任人蹂.躪的模樣。

卿九蘇憤憤地尋來一盒胭脂,在無聆如玉如霜的臉上畫了個王八,又在額上揮揮灑灑地寫下“王八”二字,點頭嘖嘖讚道:“真是鸞飄鳳泊,筆酣墨飽,如此書法造詣,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此乃一代大師心頭之作。”

涼風吹來,窗台上點的燭火搖搖欲滅,漫漫紗帳隨風飄搖,卿九蘇悠悠地打了個嗬欠,餘光望窗外,梢上月正明。倏地,竹林裏傳來一陣死不死活不活的呻.吟聲,還夾雜著一道極為怪異的聲音,似嬰兒啼哭聲,滲人得很。

卿九蘇眨了眨眼,猶豫半晌,披了件外衣往聲音處走去,越往林裏走,聲音便越清晰。

暖風陣陣,新月如鉤。

正值盛夏,這炎熱越往夜裏不但沒消停,反倒更加纏綿。

一輪明月掩入了翩然而過的雲下,搖曳的竹影驀地消失不見,卻瞧見前方有一個巨大的影子,卿九蘇走近了細細一瞧,隻看見兩條有半個人高的白色狐尾來回晃動,啊不,好像是三條,似乎是六條......噫?卿九蘇眯了月眸,仔細數了數,不多不少,恰好九條。

九尾白狐!

卿九蘇摸了摸鬢旁的汗,同樣是妖狐,這怪物怎的比無聆大上這麼多。

她正要悄然返回,方行幾步,便何物絆住了腳,低頭一瞧,一條毛茸茸的白尾巴赫然入目,驚得卿九蘇差點沒尖叫出聲。她蹬樹上梢,躍到九尾狐身後,險些被甩來的狐尾打落。

那九尾不知何時已回過了頭,她還未穩住身形,九尾狐便呲著尖牙伸著尖爪奔了過來,利爪輕巧地從卿九蘇肩上扯下一塊肉,痛得她捂著肩嗷嗷亂叫。

敢情這箭和狐狸都是一丘之貉,這麼多位置偏偏瞅著她的肩頭來傷。

卿九蘇怒瞪九尾,手掌一揮,一小團青色的火出現在掌心,手指微晃,那團詭異的青火徑自朝九尾暴射而去。九尾嗤笑一聲,狐尾一甩,一股邪風猛然刮來,眼瞧著就要撲滅了青色火焰,卿九蘇兩潭水玉一般的月眸中映出森森青火,倔強而認真,而不負其所望的青色火焰在接近它的一瞬,將那股邪風灼燒得虛無殆盡。

九尾驚悸地顫了顫,如人一般的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霎時間忘了逃開,定定地站在原地,隨著青色火焰的接近,九尾白得耀眼的一身美麗狐毛已沾染上了細微的火星,漫天火光,卿九蘇眯眼“嘖嘖”地歎了一句,隻見九尾被青火狠狠地拋了出去,滿身是火,好不狼狽。

“天火!”

一聲帶著衰弱的驚呼驀地如驚雷般在這隻餘火燒聲的林裏響起,卿九蘇回首,隻見一個滿身是血的老頭盤坐在地,撫著長須歎道:“想不到老夫活了一輩子,臨死竟有幸遇得個百年難覓的煉火奇才。”

卿九蘇好奇地戳了戳白發老人光滑的額頭,見他並無異樣,才蹲下笑吟吟地問:“你是何人,來此地作甚?”

“老夫乃是鳳陽國澹台世家的掌門澹台亓,”澹台亓頓了頓,道:“老夫隻身到北燕國,是來尋回十年前到北燕國出遊時丟失的孫女蓮兒,殊不知遇上江湖仇家,未尋得愛孫,便把性命搭了......也罷、也罷,老夫古稀有餘,該受的苦,該享的福都是足了,但我身帶掌門玉牌,若是落到賊人之手,怕是攪得天下一番腥風血雨!”說罷眼尾撩了撩,頗有些引君入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