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疏,風清。
兩道黑影雙雙落在陳家鏢局的後門處,一記破風聲襲來,守在後門的兩個守衛立馬緩緩倒了下去。
蘇泠風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守衛,又看了一眼陳隱,淡淡道:“你怎知這裏的防衛如此薄弱?”
陳隱側首看向蘇泠風,笑道:“沒有人會知曉你會回來,依我爹的心思,八成是想讓你死在逃亡的路上。”
蘇泠風冷靜的道:“那麼依你看,單靠我與你有幾分把握可以逃出紹雲城?”
陳隱頓了頓,接口回答道:“一分也沒有。其實你大可在救出蒼夜痕之後,與他一起商量對策,畢竟我看那家夥倒是很不可一世。”
“你錯了,就算我救出夜痕,即使她想出了計策,我們也逃不出你爹的圍捕。”
“所以,你就想撇下他自己走?”
蘇泠風目光閃爍,道:“就算我這樣做,她也不會怪我。”
陳隱仔細打量了一番蘇泠風,忽而別有深意的笑道:“她也許不會怪你,也確實不能怪你。試問自身難保之人又有什麼資格來保護別人?”
蘇泠風依舊麵無表情,道:“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救出夜痕,而是救出我與你的命。”
陳隱玩味的笑道:“這倒也是,一條命再重也重不過兩條命。那麼,你打算接下來如何做呢?”
蘇泠風看了看天中明月,喃喃道:“如今之計,隻能去找那個人了。”
廂房裏,燭台上的蠟燭火苗散發著光亮,一壺酒正靜靜的擺在桌上。忽然,火苗晃了幾晃,花遺世優雅的放下了酒杯。
他恰到好處的微笑著,因為他知道,往往自身難保的人常常會期盼一絲光亮,因為光亮會往往帶給他們希望。
“蘇大小姐。”他的眼睛轉向床榻上,隻見上一刻還無人的床榻處卻忽然坐著一位從容淡定的白衣女子。她的身邊,站著一個身穿夜行衣的男子。
蘇泠風抬起眼,花遺世的身影在爍爍燭光中顯得有幾分不真實。但是,她的心下卻比這光還要程亮幾分。
“有勞花島主在此恭候多時,泠風也算終不負所約,赴約而來了。”
花遺世靜靜的笑著,蘇泠風靜靜的等著,陳隱靜靜的看著。良久,花遺世把杯中酒飲盡,緩緩站起身,道:“是時候了。”
蘇泠風籲了口氣,鬢間竟有了點點汗漬。心中暗道適才的沉寂無論是誰,恐怕稍有定力不夠就會心慌意亂。花遺世這個人,果然城府深不可測。
房門一下子被打開了,蘇泠風定睛看去,卻是花遺世的侍女。此時她正抱著一套衣衫,對花遺世恭敬道:“島主,衣服什物都準備妥當了。”
花遺世點了點頭,回過頭道:“蘇大小姐快先穿上這套衣衫,待穿好後,我們便一起速速離去。另外,還請陳公子也脫去這身夜行衣吧。”
待到兩人都穿戴妥當,花遺世轉身再次打開房門,蘇泠風與陳隱對視了一眼,一便跟了上去。
庭院中到處都是陳毅天的下人守衛,花遺世神情自若般的從走廊裏走過。蘇泠風低著頭,與那侍女一同並排走著,生怕別人認出來。倒是陳隱臉上毫無顧忌之色,他之前原本就一直蒙麵,此時還是陳家大少爺的身份,下人也自然懷疑不到他的頭上。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到陳家鏢局的城門口,便立馬被門口的守衛們攔住了。
蘇泠風還未緩過神來,便聽她身旁的侍女喝道:“大膽!你們是何人!也竟敢攔島主的路!”
一幹守衛們聞聽島主二字,立馬放下了手,道:“不敢。隻不過老爺說鏢局中出了些事情,每個人進出都要嚴密的檢查方可進出鏢局。”
“哼,我們島主可是你家老爺請來的客人。你們也敢不敬!”
“這……”守衛們左右四顧了一番,又齊齊低頭道:“還望花島主別讓小的們為難。”
花遺世笑道:“各位請聽花某一言,花某聞聽陳鏢主告之今天鏢局出了亂子,又恰逢花某身上忽有要事在身,所以隻能天黑上路回淩霄島。若是你們不信,大可問陳公子是否屬實。”
陳隱嗤笑了一聲,口氣中略帶焦躁不耐,道:“不錯不錯,那老家夥叫我來送送這位花島主,你們要查便查,不查便放行,不要耽誤了我的時間才好。”
那幹守衛見陳隱都已經發了話,自是不敢再過多言語,連忙叫人備好了馬,讓花遺世四人一起策馬而去。
終於到了紹雲城門口,一幹人正在把守著城門,每個人手中的火把將周圍照得差不多亮如白晝,氣氛凝結到可以讓人窒息。
“來者何人?”為首的守衛攔住了他們一行人問道。
陳隱最先策馬上前,喝道:“是我,你們的少爺。”
為首的守衛上前看了看來人,果然是他們的少爺,又道:“少爺,天色已晚,你出城幹什麼?還是快些回去吧。”
陳隱一向眼高於頂,此時見一下人也敢攔他,正想開口訓斥,卻不想被花遺世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