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夜痕走到離陳隱不遠的地方,駐足,那張俊美的臉龐在昏黃的燈光下淡淡微笑著,道:“陳公子,這一路上想必是辛苦你了。”
此刻的陳隱還是花遺世的模樣,他現下雖被蒼夜痕揭穿了身份,卻沒有絲毫的驚慌,而是輕輕一笑,道:“你怎知曉我不是花遺世?”
一旁靜立著的蘇泠風冷眼瞧著陳隱,忽道:“你難不成還未發覺嗎?”
陳隱怔了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卻不料想手指上竟沾了許些粉末。他搓了搓手指,輕笑一聲,道:“原來如此,看來你們早就知曉是我了。”說罷,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宋縈軒,接著道:“看來適才你的那一掌原本就不是來擊退我的,隻是為了毀去我臉上的人皮麵具而已。”
宋縈軒粲然一笑,道:“你錯了,即使我不毀去你的人皮麵具,你也瞞不了我們。因為這個局原本就是我們與花島主一起製定的,你扮成他,正好合了我們的心意,入了我們的局。”
聞得此言,陳隱的臉色頓時黯淡了幾分,道:“如此瞧來,花遺世的離開是專門為我而留的?”
蒼夜痕頷首,衝陳隱微微一笑,正色道:“我知道你一直想來淩雲山的後山,卻苦於沒有機會。於是我們便私下商定讓花島主先行離開,引你上鉤。”
陳隱臉色登時一僵,隨後又恢複了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敢問蒼堡主是何時知曉我是這幕後操縱之人呢?”
聞言,蒼夜痕的眼眸中漸漸透著幾分冷峻,可她依舊笑道:“你可還記得趙家莊之行?起初趙守鶴之死就讓我有所懷疑,因為在時間上實在是太巧了,我們剛一到趙家莊,趙守鶴就被人毒殺了,隨後是趙言與沈婉憐之死。於是我便懷疑凶手可能是故意引我們到這裏來的,而當初引導我們來趙家莊的人就是你陳隱。所以直至那時,我便幾乎可以認定你就是陳毅天與血霧的幕後之人了。
陳隱拍了拍手,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的笑容,道:“隻是可憐了陳毅天這個老匹夫,自以為聰明一世,殊不知到最後卻被自己的兒子玩弄於鼓掌之間。”
宋縈軒看著陳隱有些得意的模樣,不禁有些憤慨,厲聲道:“你怎會這般喪盡天良!犯了弑父這等大罪,竟還笑的出!”
“他自然笑得出,因為陳毅天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父親。”蘇泠風麵無表情的看著陳隱,語氣中未帶一絲波瀾,道,“花島主臨行之前都已告知我們了,你根本就不是陳毅天的親生子,你是他撿來的孩子。”
陳隱皺了皺眉,冷聲道:“我早知這個花遺世並不簡單,卻沒料想到他如此難以鏟除,不愧是花塵的後人。不錯,我確實不是陳毅天的親生子,我與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父子之情。”
“那麼對慕緋櫻呢?難道你希望她看到你現下這般模樣嗎?”蒼夜痕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陳隱,語氣中卻帶了幾絲惋惜之意。
陳隱聞言一窒,臉色瞬間蒼白的駭人,他看著蒼夜痕,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蒼夜痕隨即莞爾一笑,道:“我在那石室中找到了一方絹帕,這絹帕繡的極為精致,想必陳公子一定會很是熟悉。”說罷,伸手從衣襟中掏出那方絹帕,扔給了對麵的陳隱。
陳隱急切的接住絹帕,回劍入鞘,雙手顫抖著卻又小心翼翼的捧著那方絹帕仔細觀看。半晌,臉上竟露出幾分孩童般的笑容來,道:“這是她的!是她的!”
宋縈軒見此情景,連忙看向身旁的蒼夜痕。正欲開口,卻隻見蒼夜痕朝她搖了遙頭,於是便不再多言。
一旁的蘇泠風看了一眼陳隱腰間的那柄軟劍,又看著眼下陳隱的笑容,蹙起了眉,淡淡道:“果真是你殺了錦雲閣的江瑜,兄弟如手足,你倒當真下的去手。”
此言一出,陳隱微微一怔,而後又緩緩笑道:“這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他不聽我的話,所以下場隻有死。不過,有件事倒是讓我好奇的很,你們是如何知曉我與江瑜是慕緋櫻的養子的。”
蒼夜痕看著眼前的陳隱,眼眸中卻帶著幾分沉靜,道:“當今世上,能繡出這般栩栩如生的刺繡之人,除了繡這絹帕的慕緋櫻本人,其次怕就是江瑜了吧。想必江瑜之所以繡技如此高超,也是得益於他從小便得了慕緋櫻真傳的緣故。”
陳隱不屑的一笑,道:“那家夥從小就喜歡做些針線女紅之事,沒料到結果卻幫了你。”
蘇泠風在旁接口道:“你做了這麼多事,費勁了心思,無非是想找出慕前輩的下落罷了。你清楚慕前輩就藏在這淩雲山上,可惜這淩雲山遍及毒物,地勢複雜,門主沈飛清更是一個喜怒無常之人。於是隻好逼江瑜將慕前輩的具體下落告知於你,卻未料想到江瑜誓死也沒有說。但江瑜怕是也對你太過大意,錦雲閣張彥看似是他的管家,實則是為你所用。所以隨後你便將江瑜囚禁在了錦雲閣,等到你耐心用盡之時便殺了他。”
“你說的確實不錯,張彥確實是我的人。我殺了江瑜之後,才發現他早已在我殺他之前事先服下了情殤之毒。於是我便利用江瑜的死,讓張彥借著情殤之毒將蘇大小姐你引來。素聞“風袖暗香”蘇泠風與紅楓堡堡主蒼夜痕甚是交好,所以你定會把這件事告訴蒼夜痕。而且,情殤之毒的配方還在紅楓堡裏,遇到此等事情,我料定蒼夜痕也絕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