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喚了......她......已經去了。”蘇泠風在旁輕輕說道。
話音陡然斷開,身體似是凍結一般。蒼夜痕依舊緊緊的握著靜悠那漸漸冰冷的手,頭垂的很低很低,額前的發絲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身體就這樣靜默的如同一具雕塑一般,但是卻又漸漸凝結出一種如利劍般鋒利的氣勢。良久,她抬起頭,眼中隱隱似有鋒芒在閃動,她看著蘇泠風,用無比堅定的聲音緩緩道:“無論如何,我們都一定要將這件事徹底終結。”
蘇泠風看著蒼夜痕,目光也漸漸轉深,緩緩點了點頭,隨即沉聲道:“我們從靜悠的住處一路追來此處,時間才不過半柱香。而看這情景,靜悠也隻不過是剛剛進入晚舟苑而已,隨後你我就趕到了。但你我趕到之時,卻未曾察覺到有任何人出入過此處。由此看來,無論是何人行凶,他的時間都顯得太過緊迫。”
蒼夜痕將少女圖卷起收好,站起身來,道:“倘若凶手並不是跟著靜悠走進晚舟苑裏的呢?而是早就埋伏在此的呢?”
蘇泠風微微蹙眉,道:“你是說,凶手早就知道靜悠要來此處,所以故意等候在此殺人滅口麼?”
蒼夜痕輕輕搖了搖頭,“不止是殺人滅口而已。”說著,又行至適才掛百花少女圖的那麵牆前,右手緩緩附上了冰冷的牆壁,正色道:“靜悠是背後受襲,且這幅畫掛在牆上也未曾沾染上絲毫的血跡。由此可知,她當時應當是麵朝著這幅畫,而背對著凶手。而在這間房中,唯獨這麵牆離房門距離最遠,若是凶手當真隻是為了殺人滅口,那為何時間緊迫的他不從靜悠剛進房之時便先下手為強,反而一定要等到她走至這幅畫前再下手呢?除非......”
蘇泠風沉聲接道:“除非是凶手想利用靜悠幫他達到某個目的,然後再殺人滅口。”
蒼夜痕頷首,道:“不錯,不過我想凶手利用靜悠達成的目的,應該是要她在這晚舟苑裏找出某樣東西。而這件東西......”說著,目光忽地一凜,“應該就在這扇牆後。”
一言至此,蒼夜痕也終於摸出了牆上暗藏的機關所在,伸手將一塊牆磚緩緩往裏推進。一陣機括的轉動聲後,從牆裏忽然又推出另一塊牆磚來,然而這塊牆磚卻是中空製造,並非實心,原本藏匿在磚內之物此時早已不翼而飛。
蒼夜痕目光一斂,冷笑道:“果真如此。看來,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見此情景,蘇泠風在旁長歎一聲,道:“沒想到......當真是那個人。”
粼粼水波,盈盈月影,恰似明月沉水,故稱沉月。
蒼夜痕佇立在池畔,伸手脫去了外衣,擲在地上。刺骨的寒氣更加肆虐的侵襲著她那略顯單薄的身體。一旁的蘇泠風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左手卻伸到蒼夜痕麵前攤開。白皙的手掌上托著一顆烏黑的藥丸,淡淡道:“池水深寒莫測,常人必定難耐。縱然你我內功深厚,但若是真想潛入潭底,也需費番周折。這丹藥雖然不能使你我不受寒氣侵襲,但也能助你我抵禦部分寒氣,保持體力。”
蒼夜痕看著蘇泠風美麗的臉龐,伸手將丹藥服下,頓覺丹田之處湧現出股股熱浪,進而散發至四肢百骸,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舒適。
說也奇怪,此番雖是涉險,她卻毫無畏懼之心,反而更加堅定了要一探究竟的信念。她不禁也握緊了蘇泠風的手,笑道:“走吧。”
“嘩啦——”原本平靜的水麵頓時被打破,大片大片的水花濺起,如銀壺傾灑一般的優雅,玉珠滾落一般的靈動,寧靜的月光被重重水紋所擊破,散射出萬千銀光,而後又漸漸消散,最終又歸複於平靜。
目及之處開始變得朦朧,扭曲與......黑暗。
冰冷如刀的水流在蘇泠風的肌膚寸寸刮過,身體逐漸被寒冷所侵蝕,不斷前進的方向是更深更深的黑暗,但即便如此,自己的心卻依舊沒有絲毫慌亂。
隻因那緊緊相握的手,無論是寒冷或黑暗,都不會鬆開。
今後無論何時,都不會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