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嚴夫人聞至此處之時,早已木立在原處,整個人仿佛已經失了魂魄一般。原本美麗的臉上駭的如同死人一般蒼白,猶自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半晌,又瞧了蒼夜痕一眼,故作鎮定的冷笑起來:“蒼堡主所編的故事果然精彩之極。不過很可惜,我半個字也不會相信。”
蘇泠風見此,淡淡道:“你可以不用信,或許,你不信反而對你會更好。”
嚴夫人的麵容卻扭曲起來,眼睛裏露出痛苦之色,顫聲道:“你們…你們憑甚麼證明?”
“因為這個。”蒼夜痕麵無表情的伸出右手,緩緩攤開,那枚被雕刻成鳳凰樣式的紅玉赫然躺在她的掌心之上。“我想,靜悠臨終前想給我的暗示,就是這枚鳳凰玉佩原本為畫中少女所有,而那畫中的少女,就是你。.”
那一點暗紅,是如此的刺目,如此的耀眼。而她的淚,卻早已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嚴夫人望著蒼夜痕手中的玉佩,癡癡道:“這是我幼時送給裳兒的玉佩。裳兒死後,我原想將它收回,但是卻遲遲未曾找到。原來……是在君蘭那裏。”忽地,又看向蒼夜痕與蘇泠風,沙啞問道:“就憑這枚鳳凰玉佩,你們就認為我是朱雀門的後人?”
蘇泠風眼眸裏微微露出幾絲憐憫,似是不忍心點破其中玄機,半晌,最終還是輕聲道:“是你錯了,這枚玉佩的樣式其實並非鳳凰,而是朱雀。”
聞言,嚴夫人又看了一眼那枚玉佩,身子卻幾乎已經站立不住,搖頭嘶聲道:“我不信!我不信!你們憑什麼斷定這玉佩的樣式是朱雀!我不……”
“你我心裏都知曉,這間密室恐怕便是當年那三大門派世家所共同建造的,為了能夠藏起某件東西。”蘇泠風靜默的看著她,目光深沉。“所以,你若不信,為何不看看這間石室牆上的圖騰。”
聞言,嚴夫人怔了半晌,終於扭頭看向石室的四周牆壁。
彎月,火焰,鳳凰。
並非鳳凰,而是朱雀。
蒼天弄人。
嚴夫人就這樣站著,她也不知曉自己究竟站了多久,就像在做著一個非常冗長的夢。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有個女子教給她的一首歌。
浮照滿川漲,芙蓉承落光。人來間花影,衣渡得荷香。桂舟輕不定,菱歌引更長。采采嗟離別,無暇緝為裳。
“采采嗟離別,無暇緝為裳……采采嗟離別,無暇緝為裳……”嚴夫人猶自不停的喃喃著,淚水卻一滴一滴順著她的臉龐流了下來,“裳兒,我終於知曉你當年為何不讓我報仇了。我終於知曉你為何不願再跟我走了。我終於知曉你為何甘願委身於殺父仇人了。我終於都明白了……都明白了……”她正這樣說著,又忽覺有人拽住了她的裙角。她緩緩低下頭,卻看見嚴訣正趴在她的腳下,斷臂處已是鮮血汩汩,而蒼白泛青的臉上卻依舊滿是柔情的望著自己,道:“采瑕,我已經幫你完成複仇了。我們……我們一起走吧。你答應過我的,等你報完了仇,你就跟我去……去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從此雙宿雙飛,永不分離。”
“雙宿雙飛?永不分離?”她忽地笑了,輕輕重複了一遍,而後又瞥了一眼眼前這個苟延殘喘的男人。那樣子,分明她是一個高傲的女皇,而這個男人,隻不過是一隻待死的病犬。
忽然,嚴訣的身子不知怎地直直的飛了出去。這一切來的著實太快,眼看他就要撞上石牆,橫死當場。
幸而,有一個人的身法卻比他更快。
蒼夜痕穩穩的接住嚴訣的身子,低頭看向懷裏的人,他原本便被自己砍斷了一隻手,失了太多的血,現下又挨了嚴夫人的這一擊,此刻更是奄奄一息,氣若遊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