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踏雪使對禦風使如此的尖酸刻薄。那男子又如此懼怕於她。”
二人言談之間,眼前忽地呈現出一汪湖泊。湖泊並不甚廣。然而湖心上卻赫然突兀著兩處景致。木屋清新淡然,假山怪石嶙峋。二者相去不遠,遠遠望去,猶如兩座孤島於海上相依相望,雖遠在塵世之外,卻又不顯得太過寂寥。一杆石橋平鋪於湖上,於湖岸曲折蜿蜒而去,寧靜致遠,油然而生。
宋縈軒見此,不禁眼前一亮,讚道:“好別致的景。可真不愧是暮霆與藍姬的住所。”
宋瀲空也不禁輕輕一笑,道:“這是藍姬的心思。她說,她隻想跟二公子過平淡的日子,遠離塵囂,所以才設計出如此別致的居所。”
宋縈軒點了點頭,道:“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二人說著已走上了石橋,遠遠便瞧見一個女子正在橋的那頭靜靜的佇立著。
女子眉目秀麗,肌膚極為白膩,臉龐輪廓較尋常女子更為鮮明。一頭秀發也並非像一般人黑直,而是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棕褐色,發梢呈現出微微卷曲。她的小腹高聳,整個人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顯然早已身懷六甲多時。
更令人驚奇的是,女子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睛。藍的如此通透,深邃。似風和日麗下的滄海,如雨後初歇的蒼穹,寬廣而又不失溫柔。
宋縈軒見了那女子,不禁笑道:“藍姬。”
那女子蔚藍色的大眼睛裏也充滿了喜悅,“縈軒,十幾年未見,你還好麼。”
宋縈軒展顏道:“雖不是太好,卻也不差。”說著,又頓了頓,道:“暮霆在屋麼?我想去看看他。”
聞言,藍姬眼中的喜悅驀然又化為淡淡的憂愁,“他在屋裏,我這就帶你進去。”
宋縈軒跟著藍姬進了屋,鼻息間立馬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藥味。隻聽屋內的床上傳來一兩聲劇烈的咳聲,一個身穿白色中衣的瘦弱男子正倚靠在軟枕上,以手掩唇不住的咳嗽。那男子見了宋縈軒,病態而陰柔的俊顏上含了一絲笑意,道:“實在抱歉的很,我身子近來抱恙,軒妹回來竟也未曾遠迎。”隻說了一句,便又忙不迭的咳嗽起來。
藍姬趕忙行至床邊,輕撫著他的後背,憂心道:“暮霆,你就別再言語了。”
宋暮霆輕輕擺了擺手,麵露愧疚道:“軒妹在外十幾年才回來這一趟,昔日姑姑待我極好。隻可惜我這身子……實在不爭氣。”
宋縈軒聞他提及往事,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感慨,蹙了蹙眉道:“你的身子還未見好麼?”
宋瀲空也在一旁歎氣道:“我看二公子的病似乎又嚴重了。”
藍姬憂心忡忡的瞧著宋暮霆,道:“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藥,卻總也不見好。”
宋暮霆安慰般的拍了拍藍姬的手背,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道:“不好便不好吧。你是有身孕的人了,別總為我的病掛懷,徒勞了自己的心力。”
宋縈軒看了一眼藍姬,見她眼睛裏依稀泛著淚光,便也勸道:“暮霆說的不錯,藍姬你自己也要保重才是。”
藍姬輕輕點了點頭,瞧了一眼宋縈軒,道:“我去屋外看看藥煎好了沒有。”語畢,起身向外走去。
宋瀲空看了一眼宋縈軒,接著道:“我去看看藍姬。”說著,也向門外走去。
如此這般,房內便隻剩下了宋縈軒與宋暮霆。
宋縈軒微微歎氣,開口道:“你和藍姬,在族裏過得還好麼?”
宋暮霆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好歹也就這幅模樣了,隻是藍姬……她跟著我實在太受委屈。”
宋縈軒微驚,挑了挑眉,“其他人沒來看看你們的麼?”
宋暮霆回望著宋縈軒,忽地笑了,反問道:“你希望誰來呢?大哥如今代理族長之位,與雷雪二使一同處理族中事務,諸多繁忙。禦風使性子古怪,平日裏素不見人。也就唯有聽雨使,閑來無事之時時常來此探望我一下。”
聞言,宋縈軒沉默了一下,又道:“我聽聞……你已經決定要將族長之位讓給宋暮雲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