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風伏在蒼夜痕的身上,微微地喘息著。
月色流淌之中,枕席交纏之間,千千發絲散落淩亂,彼此糾結縈繞為一體,仿佛這二人一般再也分不開了。
蒼夜痕一隻手攬住蘇泠風的腰,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光滑如玉的脊背,宛如對待一件上好的精致瓷器,愛若珍寶卻又那麼的小心翼翼。忽然,身子上卻又覺得驟然一緊,似乎身上之人又摟緊她了幾分。
“怎麼了?”她微微低下頭,嗓音略帶沙啞道。
蘇泠風緩緩抬起了頭,月光映在她清麗無儔的臉龐上,好似仙子一般高貴淡雅。卻偏偏麵上的潮紅此刻還尚未褪去,更顯得比平時多了幾絲嬌媚,又仿若妖精一般魅惑靈動。
如此的活色生香,如此的豔絕天下。
這便是,尤物。
蒼夜痕不禁在心底幽幽的歎了一聲,忽地開口道:“有時候……我真希望……倘若你生的沒有那麼美麗就好了。”
蘇泠風的眸光閃了閃,怔仲了下,“此話怎講?”
蒼夜痕的手指一下一下梳理著蘇泠風四散的長發,唇角含了一絲略帶戲謔的淺笑,道:“言下之意便是……倘若當真如此,我便也不用做這天下男子的情敵了。”
“哦?”蘇泠風的柳眉忽地一挑,眼波流轉,“難不成你怕了?”
蒼夜痕微微一笑,“自然不是。老實說,經過了那麼多的坎坷,如今在這世上,我除了怕你之外,還當真再未怕過誰。”
蘇泠風亦笑了起來,“我倒從不知你原來這麼怕我的毒藥。”
“毒藥麼?”蒼夜痕一邊沉吟著,一邊靜靜的端詳著眼前之人的容顏,“確實是毒藥,但不是你的,而是你。”
蘇泠風怔住了。
“還不懂麼?”蒼夜痕的目光漸漸沉了下來,柔聲道,“對我而言,這種毒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經直達心髒,融入骨血了。如今更是深中此毒,不可自拔。所以,我才會怕你,怕自己有朝一日再也見不到你。”說著,便將懷中溫香軟玉又抱緊了幾分。
蘇泠風也緊緊的摟住了她,手指在溫暖柔軟的胴體上緩緩遊移,卻又在某一瞬間忽地停下了。
那是一道傷疤,雖然愈合,但是仍然凸起在她的皮膚上,彰顯著它的存在。
蘇泠風用手指一點一點的撫摸著那道凸起,腦海裏卻忽然閃現出那一夜五人眾對她所說的話,心中不由得一緊,便開口道:“這是……”
“不錯。”上方,傳來了她的聲音,略帶著微微的沙啞,“這便是那夜在采葛峰上所留下的。”
蘇泠風看向她,借著月光,她依稀可以瞧見蒼夜痕那張曆經風霜的臉龐。紅顏逝去,容顏不再,但唯有那雙眼睛依舊那麼的溫柔而又明亮。
她閉上了眼,重新把頭靠回在她的肩上,低聲問道:“這三年……你都去哪了?”
聞言,蒼夜痕也緩緩閉上眼睛,良久,再次睜開之時,感慨與滄桑卻早已傾覆而出。她開口道:“那夜,我身受重傷,掉下了山崖,原本以為大限已至,不料卻是命不該絕,掛在了山石間的一顆老鬆上。當時我已身受重傷,又幾近墜到崖底,自然不便向上攀爬。再者,那五人一時之間找不到我的屍體,怕也不會那麼輕易收手。所以,我便選擇了落到崖下。待至崖底,我在草叢中尋了幾棵療傷草藥,草草包紮了傷口。我心知他們一定會派人至崖底搜尋我的下落,況且我身負重傷,舉步維艱,倘若亂走更易落入他們的手中。便索性以靜製動,找了個極隱蔽的岩石縫躲了起來。”
“你躲了多久?”
“五日,整整五日。”蒼夜痕的目光由淺轉深,神情卻忽然變得複雜起來,“他們派人在崖下找我找了三日,到了第三日傍晚卻忽然停止了搜尋。我當時恐怕其中有詐,便又按兵不動地藏了兩日。待至第五日,我才從岩石縫裏出來。”
蘇泠風隻覺心中一陣酸澀,道:“你……在那岩縫中待了整整五日?”
蒼夜痕聽聞她聲音哽咽,便隻得淡淡地嗯了一聲,又講道:“後來,我在那崖底休養了大半年,身子才恢複至七八成。待我回到崖上,離開了冷月山莊,才從江湖上得知紅楓堡堡主蒼夜痕已於半年前閉關的消息。”
蘇泠風的眼中露出幾絲懊悔之色,輕聲道:“那時,我與縈軒,蒼晉無論如何也尋你不著,你堡下的七十二分舵與其他門派素來也僅僅攝於你一人之威。所以為了避免發生亂子,我便讓蒼晉將你失蹤之事封鎖起來,對外隻宣稱你閉關練武。現下想來,倘若我那時不這般做,或許就能盡快找到你,也免去了你這麼多年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