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子的推理(二)(1 / 3)

由美子的推理(二)

午飯後我稍睡了一會兒,現在已經兩點了。我又打開了日記,開始寫起來。

是誰殺死村越的呢?作為姬田事件的繼續,不用說,隻能考慮是同一凶手所為。也就是說,村越也是我的丈夫大河原義明親手殺害的。其動機不言而喻,是對情敵的複仇。加上村越還是他前次殺人陰謀的幫凶,他知道村越已經被刑警跟蹤上了,不幹掉就可能壞事。為保住秘密,隻有殺人滅口。村越曾說“我可能被殺”,這是因為他有了某種預感。

曾先後兩次發給姬田的那白色羽毛也插在了村越的屍體上,我想這似乎是要造成秘密結社的犯罪假象。但這更是在魔術上常常虛設的附屬品的。丈夫是魔術名師,他是需要些附屬品的。這種用舞台魔術的殺人法進行殺人的手段,是符合丈夫那種喜歡誇耀的性格的。

和姬田事件不同,這次我們首先知道了凶手,並得出了結論。現在來分析一下他是怎樣進行策劃的就可以了。

在村越事件中,他也同樣為自己製造了天衣無縫的證據,證明他不可能是殺人凶手。十二月十三日的晚上,神南莊公寓裏級口十三郎的小提琴演奏結束後,九點報時剛過的一刹那,槍聲響了。村越鄰室的人聽到聲響,馬上出來看是怎麼回事,發現村越被人用手槍擊中致死。而正在這時,丈夫。我、莊司都在家裏的客廳收聽廣播,聽到了相同的場四十三郎的小提琴演奏和九點報時。村越的公寓在澀穀站附近,我們的宅院位於港區的青山高樹街。一個人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是絕對不可能的。姬田事件有距離上的不可能,而村越事件有著時間上的不可能。乍一看,這證據實在是再確鑿不過了。凶手憑著他那精彩的魔術手法,使這種不可能成為了現實。如果說姬田事件中具有距離上的不可能,凶手使之成為了可能的話,那麼材越事件中存在的時間上的不可能,凶手也一定能使之成為可育自。

那麼,他究竟是靠什麼樣的魔術手法使“不可能”成為現實的呢?

我的大腦病態一樣的靈敏,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那個帶皮套的小箱——錄音機。錄音機剛剛開始流行的時候,我們買了這台美國製的小型手提式錄音機。當時隻高興了一陣,不久就玩膩了,後來一直放在丈夫書房的書架上,大約有二年沒有聽過了。

我仍有一種直感,盡管前後的時間順序還搞不太清,但錄音機在我的頭腦裏產生了疑問,我就要立刻進行核實。我悄悄地下了床,來到隔壁的丈夫書房。我們住的臥室和書房之間,隔著一層很厚的牆壁,即使弄出一點聲音,也不用擔。心丈夫會在臥室裏聽見。我打開書房的燈,拉開書架上的拉門,看到手提式錄音機仍在原來的位置上放著。

我把眼睛貼近,仔細察看著錄音機所放的位置。台架上原有一層薄薄的灰塵,錄音機也已經放在那兒近兩年。我發現現在錄音機所放的位置和沒有灰塵的地方不能完全吻合上,也就是說,似乎有人動過錄音機,後來沒有完全放回原來的位置。錯位有二公分左右,這是在最近有人拿下過錄音機的證據。而且,錄音機的外套也幹幹淨淨的,沒有一點灰塵。打開外套,隻見裏麵也像在最近被使用過的樣子。

證實了這些情況後,我關上燈,又悄悄地回到臥室的床上。由於直感的迫使,我的大腦轉得更加靈活了。

丈夫是怎樣利用錄音機的呢?不用說,仍是靠著他的智慧。讓我來刺探一下這其中的奧秘吧。

那天傍晚,丈夫是五點左右從外麵回來的。他洗了澡,和我們一起用過晚飯之後,大約在七點左右到書房看書去了。七點半的時候,我去送了紅茶,這已成了慣例。這之後,一直到八點四十分的級口小提琴廣播演奏開始,將近一個多小時,丈夫都是一個人待著的。這段時間,我在西洋館盡頭自己的房間裏寫日記,看書了。

傭人們在晚飯店,做完活計都各自回到日本式住宅的自己的房間,很少有到西洋館這邊來的。晚上單丈夫送紅茶、水果的事就由我來做。那天晚上,家裏的很多人都不在家。因為有個重要的事,要到住在世田穀的我哥哥的家裏去一趟,因此富婆婆和五郎坐車去了。這樣,司機也不在家。富婆婆他們回來時已過了九點半。

老管家黑岩傍晚就回自家去了。我的身邊女傭菊花的媽媽病了,她回住在雜司穀的家裏去了。並說好當晚不回來住的。家裏剩下的人隻有莊司,另一個貼身女擁、兩個做雜事的女傭,一個廚房女以及看守庭院的老人。司機的妻子也在家,但她和丈夫在車庫後麵的房子裏單住著。這期間,在西洋館的隻有莊司,他也像是在自己的房間裏看書。

在這種情況下,七點三十分到八點四十分這中間的一個多小時,沒人能證明丈夫是否一直在書房,當然,若從書房出來經過走廊從正門出去,不被人看見也是困難的。那樣的話莊司可能會發現,而且,當五即不在的時候,庭院看守是要負責照看大門的。如果丈夫走出去他也會發現的。

但是,不走正門也有辦法從庭院裏出去的。他預先把鞋子拿進書房,然後從書房的窗戶跳到院子裏。庭院裏草坪很多,即使沒草的地方,這幾天連續晴天,也不用擔心會留下腳印。在庭院一麵圍牆的頂頭有一個非常出入口。這個門幾乎從不打開,上麵鎖著一把很大的鎖,如果是丈夫,什麼時候都能打開的。

他大概又化了裝。想想丈夫的性格,姬田事件時穿的那灰色大衣和禮帽也許又一次派上了用場,還有那假胡須和眼鏡。他把小型錄音機挾在腋下,從便門出去在近街叫一輛出租車,便來到了澀穀的村越住的公寓。港區和澀穀之間並不像想象的那麼遠,可以說是近在咫尺。從青山高樹街到澀穀站對麵的神南莊,隻相隔十幾條窄街,出租車五、六分鍾就能到。即使加上叫車時間,有十二、三分鍾也足夠了。

這之前,丈夫一定脅迫村越通過那個畫家把手槍弄到手了。我不知道丈夫當時是如何解釋他弄槍的用意,但我相信村越決不會想到他可能被自己弄來的手槍給殺掉。倏然間,我像被人用鐵鞭抽打著似的,清醒地意識到丈夫那殘酷無情的手段。我昏沉沉地盯著石頭一樣的丈夫的身姿,驚歎,敬畏,如癡如醉。

丈夫當然不會走神南莊公寓的正門。他從公寓後麵的竹籬空隙鑽進庭院,從窗戶跳到村越的房間。在前麵已經說過了,我曾到神南莊村越的房間去過。他那古式的洋房是潛入的最佳位置。房間位於整個建築的東端,南側是走廊,東側和北側對著後院。並不算大的荒蕪庭院的四周,用竹籬環繞著,竹子已經破損了很多,很容易進出。竹籬的外麵是一條寂靜的橫街,街對麵則是另外宅院的長長的圍牆。

村越的房間還有一個潛入的有利條件,北。東、南三方像剛才說的那樣,而他房間的西側,隔著一層厚厚的牆壁住著另外一家。他鄰室的房間門不對著南側的走廊,而是拐過一個鉤形的彎朝著西側的走廊開的。村越的房門是獨處的,在他的房門處直接看不到鄰室的房門。不僅如此,村越房間和鄰室間隔的那層很厚的牆壁,一直向北延伸著,伸出了村越房間的一半。延伸出的那一部分像是一個放東西的倉房。村越北側窗戶能看到的都是牆壁。因此,鑽過竹籬從村越房間北側的窗戶溜進屋內,是不用擔心有人會發現的。

十二月初,村越從以前住的地袋公寓搬到這裏。搬進如此潛入便利的房間決不是偶然的,這是源於狡猾的凶手的策劃。也就是說,村越被蒙在鼓裏,在丈夫的命令下搬入這所行凶殺人的最方便的房間。啊!這是多麼精細的犯罪準備呀。

凶手輕輕地敲著北側的窗戶,第一次殺人事件的幫凶不能拒絕他這異常的突然來訪。村越打開窗戶,文天跳了進去。然後,不可思議的演戲開始了。進行以上推測,我認為是適合情理的。

村越的房間裏有收音機。突然,來訪者把挾在腋下的錄音機放在那旁邊,按上錄音裝置。他把錄音線接在收音機的揚聲器上,並沒有接在超短波處。然後,隻等著收聽級口十三郎的小提琴放送了。這時,他對感到莫名其妙的村越大概這樣說道:

“我是為趕上聽圾口的廣播初奏才來的。我們一起聽這位有名的音樂家的獨奏,不光聽我還要把它錄下來。這樣接上錄音機線,我們的談話和其它聲音,無論多麼強烈的聲響都錄不到磁帶上,隻能錄到廣播裏的聲音。

“你可能不理解吧,如果錄音在我自己的家裏也是可以的,為什麼要跑到你這兒來錄呢?其實是非這樣做不可的。其中的原因你馬上就會明白的。”

丈夫一定是這種口氣和腔調,這是他的喜好,我很清楚。

聽廣播前,丈夫一定拿到了村越通過那個畫家弄到手的手槍。那天晚上,錄音機和手槍是必不可少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