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3)

昨天的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孔然梅一夜沒有睡好覺,先是錢芳蘭給她來了個電話,對他沒有成為公告上處長的候選人深表遺憾和不平,對衛安竹和姚麗菊表現出來的興奮表示憤怒和不滿,還詢問了她下午和牛廳長談話的內容。

孔然梅下午到牛廳長辦公室談話,牛廳長詢問了她對八位入圍者的看法和意見,她當下就哭著問牛廳長:“聽說我的測評推薦票數在前五名,為什麼就沒有成為候選人?”

牛廳長耐心地給她解釋:“票數沒有公開,你這個消息是錯誤的。”牛廳長說話不緊不慢,很有分寸。

孔然梅又說:“這不符合《幹部任用條例》的規定。”

牛廳長說:“《幹部任用條例》上沒有說要公開民主測評或叫民主推薦的票數。”

孔然梅低頭不說話了,兩眼含著淚水。牛廳長勸她要相信組織相信群眾的推薦。

晚上回來後,她連晚飯也不想吃,早早就打發孩子睡覺,然後渾身無力回到臥室準備睡覺休息,錢芳蘭的電話打過來了。

孔然梅在電話上和錢芳蘭聊了一會,便脫了衣服上了床。

窗外的雨聲“叭嗒叭嗒”象急促的馬蹄蹋來蹋去,孔然梅想起自己沒有實現“紅岩上紅梅開,所有花兒腳下踩,不怕嚴寒不怕曬,傲然綻放看我來”的誓言,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了。那象駿馬奔跑的雨點聲敲得她心裏很難受。他甚至有些責怪田夏沙,那年如果按照竇半仙的指點在老家的祖墳埋上鍘刀在老家的院子裏埋下升官符,這次競選正處能出現這種結果嗎?

對了,竇半仙說了每年的二月二是埋升官符的日子,二月二龍抬頭。升官符要埋在老家園中的北麵牆角下。因為孔然梅屬於金命,土生金。隻有把升官符埋在土裏才能有出頭之日,隻有埋在北麵牆根下一尺多的地方,就能保她步步高升。還有,七月十五埋鍘刀,七月十五是鬼節,七月十五的子夜埋到祖墳的鍘刀就會斬盡殺絕那些阻擋自己升官的小人和小鬼們。照妖鏡最好是八月十五晚上掛到剛進門的牆壁上,把那些邪氣全返出門外。

孔然梅想到這裏,爬起身看了一眼床頭桌上的台曆。今天是七月二十九日,農曆是七月初一,離七月十五還有半月時間,離八月十五還有一個半月,她下定決心要實施竇半仙指點的魔法了。

這一夜,孔然梅的腦海裏出現的全是竇半仙的話和衛安竹、謝世奮、姚麗菊等八個人歡天喜地的笑聲。她真是太痛苦了,這是一種揪心的疼痛,這是一種肺撕肝裂的折磨。

這一夜,姚麗菊也沒有睡好覺。她為自己能順利地進入正處的候選人而高興而激動,同時也擔心在新一輪的競爭中被淘汰。同時,她又想到了彭石頭,自己就要扶正了,彭石頭也該回來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一輩子親。盡管和彭石頭是二婚,彭石頭為人真誠,彭石頭之所以找情人,還不是因為自己沒有給他創造一個溫柔安全的家庭環境嗎?還是盡快把彭石頭叫回來,再拉關係把他的副處職務解決了,家庭就會安然了,倆個人總為個頭銜吵吵鬧鬧有什麼意思嗬,關鍵是倆人要齊心合力共同攻下副處的堡壘。家和萬事興啊!

想到這裏,姚麗菊又想起了謝世奮。她有一種感覺,好像是謝世奮總在背後壞她的事情,總覺得謝世奮是個兩麵派的典型。這次,她和謝世奮雖然入圍成正處候選人,倆人見麵後表麵上都表現得很親熱,但心裏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主意。

姚麗菊睡不著了,就下床離開臥室到了書房打開電腦上網了。

這一夜,衛安竹也睡不著,她一邊聽著屋外的雨聲,又想起了遠離省城八百裏的那個小縣,楊省長此刻正頭頂大雨站在黃河大堤上帶領群眾防汛。她真想給他去電話讓他注意身體,千萬別讓大雨淋著了,但又擔心此刻他正在休息,不便打擾人家的好夢,想來想去,還是不去電話了。這時,她又想起了下午的匿名信,她認定寫匿名信的人就是謝世奮。謝世奮不承認,為什麼每個辦公室有一份,就他沒有。衛安竹相信楊副省長的話,對匿名信不要理睬,烏雲遮不住太陽,真相總會大白天下。走自己的路,任他們說去吧。想到這裏,她也不生氣了,別人氣我我不氣,我若生氣正好上了寫匿名信人的當。想到這裏,衛安竹也不生氣了,就推醒睡在一旁的王選金:“王處長,謝世奮寫的匿名信,咱們以後也別追究了,不要再給別人提起了。越解釋反而讓人誤認為真的和楊省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呢。”

王選金隻是“嗯嗯”答應兩聲又翻過身睡著了。

謝世奮這一夜也睡不著,他千擔心萬擔心,總在擔心著自己能不能入圍成正處的候選人,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入圍了。他心裏太清楚了,這全憑牛廳長對自己工作的信任和肯定,如果沒有牛廳長英明的決策和定奪,如果憑票數自己肯定落選。跟著馬廳長鞍前馬後三年還不如跟著牛廳長一個月的時間。這一次,他又深深地體會到了一把手的力量是不可逆轉的。同時,他又想到了中午寫給衛安竹的匿名信,太及時了,太需要了。衛安竹為此就會在這次競爭中落馬。回頭來想,如果牛廳長看了匿名信,知道了衛安竹和楊副省長的曖昧關係,說不定懼怕楊副省長的權威,還要提她當處長盡快給她扶正呢。唉,中午寫匿名信時光顧考慮怎樣把衛安竹盡快拉下來,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千萬不敢犯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誤,千萬千萬不敢歪打正著,給衛安竹辦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