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廳機關裏最忙碌的是主任科員們,他們緊緊盯著即將空出來的四名副處長的職務,加緊去各處室聯絡感情爭取票數。入圍正處的八位人選也是緊鑼密鼓找門路找關係,爭取進入前四名坐上正處的座位。謝世奮表現得尤為突出急不可待。
社會上常常出現這樣的說法,憑他這點能耐,隻能去當官。說這話的人一定不在官場上,一定是官場局外人。
官場上處處有暗箭有雷雨閃電,有陷阱有深淵還有地雷和炸彈,隻要是官場上的人就要處處小心千萬不得掉以輕心。隻能去觀察去研究去仿效別人做官的那套規則。隻要洞曉了個中玄機,深究其中的奧妙,才能得心應手,左右逢源,步步高升,不然就會淘汰。官場就是戰場!
謝世奮到了這個廳機關後,看到廳長、處長們成天指手劃腳發號施令的樣子,為了早日爬上副處長的職務,他每天腦子裏想的就是如何密切聯係領導,他給朱吾德廳長接孫子為其兒子擦汽車,對於朱吾德的任何指示,他都要盡心盡力完成,已經達到了服從要到盲從的爐火純青的地步。連朱吾德那個長著大耳朵走路總是低著頭的兒子都說:謝世奮對我爸的服從讓我也汗顏三分。朱吾德去下鄉,總要點名謝世奮隨從,因為謝世奮不是那種總是點頭哈腰走在自己身後的人,他經常不斷地會出現在朱吾德的前麵,為他開門掀門簾或擋駕。朱吾德的話就是真理,對於朱吾德的講話,謝世奮都要認真記錄,從來沒有自以為是加以糾正,朱吾德經常把“恪盡職守”的“恪”讀成“各”,謝世奮也把它讀成各,因為他知道真理永遠在上司一邊。每次跟上朱吾德下鄉搞調研,宴席酒桌上,謝世奮都會大肆吹捧朱吾德的才能,還要經常代朱吾德敬酒、勸酒,有時他看見朱吾德酒杯中的殘酒中飄著油腥和唾液,也會毫不猶豫地灌進自己嘴裏。
朱吾德喜歡吹捧,謝世奮就大作吹捧的文章。宣傳處的處長退休了,朱吾德提拔他當了宣傳處的副處長主持工作,他除了經常在自己負責的簡報上發表一些文章照片外,還經常對下屬講,吹捧是一門大學問,如果不講技巧就會適得其反,一定要認真選擇朱廳長最喜歡最欣賞的事加以渲染,一定要在宣傳朱廳長的同時不要宣傳別人,如果要宣傳,一定做為鋪墊,不能喧賓奪主。還有,宣傳朱廳長的文章最好由第三者尤其是朱廳長信賴的人寫出來效果更佳。謝世奮給他的下屬講了這麼多關於宣傳報道的訣竅,卻沒講自我吹捧這一條。朱吾德隻要不在場,朱吾德隻要不知道,他就巧妙地把吹捧朱吾德變成吹捧自己,說朱吾德是最愛人才的領導,說他的才能很令朱吾德賞識,朱吾德本人就是大才子,朱吾德喜歡才子,他就是廳機關不可多得的才子。把吹捧與自我吹捧結合的幾乎完美無缺,他懂得水漲船高的道理。
有一次,朱吾德的高中同學來找朱吾德辦事,朱吾德外出了。謝世奮聽說是朱廳長的老同學,趕快把來人領進辦公室,又是倒茶又是遞煙,中午還領著來人去了一家飯店。吃飯時,謝世奮就大肆吹捧朱吾德,又開始了吹了無數次的話題,說朱吾德惜才愛才用才子,他謝世奮就是這個廳機關的第一大才子,第一大手筆,他寫的文章令人拍案叫絕,經常見諸各大媒體。說得來人對他敬仰有加,無比羨慕。來人說話慢慢騰騰,從容不迫,不慌不忙。說他因為年齡問題早內退了,想在家中寫點文章寫點雜感寫點小散文,謝世奮就說報社雜誌社的總編輯,全是他的哥兒們。你寫的文章我全包了,全給你發表在報紙和刊物的重要版麵上。還說省裏所辦的幾家報刊說白了都是自己家裏辦的,想發什麼就發什麼,想怎麼發就怎麼發,你的文章不發在頭條位置發誰的?高興得朱吾德的老同學要掏出錢付了這頓飯費。
後來,朱吾德的老同學在朱吾德麵前經常提起謝世奮,說他忠於朱吾德說他是難得的人才,朱吾德聽了很滿意很高興,說自己手下無弱兵。
馬道遠當廳長了,謝世奮搖身一變,成了馬道遠最信任的人,他把用在朱吾德身上的技能又全部不折不扣地用到了馬道遠身上。馬道遠喜歡搓麻將,謝世奮就迷上了麻將,馬道遠喜歡寫上幾句詩歌,謝世奮就開始背誦唐詩,和馬道遠二人在一起時就趁機背誦幾句,還把馬道遠寫的詩拿到省報找關係發表。有一次,朱吾德在老幹部會議上對馬道遠說,不當廳長了就沒有權勢了,威嚴和利益也沒有了,人走茶涼,官場上尤為突出。因為從他下台那天起,謝世奮再也不見他的麵了。他當廳長時,每逢自己生日或過年過節,謝世奮都要帶上禮品前去看望,現在誰也不去了,謝世奮也不去了,有時候老遠見了謝世奮的麵,還沒等走上前去,人家就遠遠地躲著你走了。好象你身上有傳染病。馬道遠廳長笑著勸朱吾德:“朱廳長,謝世奮這人還是優點大於缺點,盡管群眾意見很大,但我也得用。要知人善用,用他的長處,用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