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輕輕敲門,謝世奮不想開門去,廳機關的主任科員們都在串辦公室走關係拉選票,都想盡快走上領導崗位。剛開始他接待了一撥又一撥,剛剛送走一撥,關上辦公室的門抽了沒幾根煙,又有人敲門,他心裏很煩惱,好象有一種落選落榜的感覺,他想一個人靜靜地坐坐,想盡快地靜下心來。
“咚咚咚”還是有人敲門。謝世奮沒有搭理。
謝世奮一邊抽煙,一邊又想起了朱吾德。那個時候任命幹部,就是朱吾德一句話,那年謝世奮第一次去朱吾德辦公室,就對朱吾德表白說:“朱廳長,我是一個沒頭腦的人,我隻認準一條,你咋說,我咋幹。”
朱吾德欣賞謝世奮這句話,就因為這句話,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謝世奮也懂得官場遊戲中的投桃報李。牛得田走馬上任後,他鞍前馬後下大力氣給予宣傳報道。朱吾德當廳長時,田夏沙曾給朱吾德提意見,後來和朱吾德因為提拔使用的事又找朱吾德的茬企圖在省報發表“內參”,謝世奮千方百計寫文章宣傳朱吾德的政績,還找人去報社拿回了那篇內參稿件。朱吾德誇讚謝世奮是這個廳機關的“清道夫”。謝世奮也想有人今天就站出來和牛得田鬧意見,這樣,他就可以挺身而出贏得牛得田的信任。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謝世奮本來打算去開門,因為剛才有人已經敲了兩次,他都沒有開,這次敲門他就不願意去開,他怕人說他本來在房中為什麼不開門?這樣反而得罪了人。
電話鈴響了。謝世奮想接電話,又怕門外的人聽見,他低頭看了一下來電顯示,上麵分明是牛廳長辦公室的電話,這下,他也不管門外有人還是沒人,得罪人還是不得罪人,忙拿起話筒:“是世奮嗎?我是牛得田,請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謝世奮急忙開了門,原來是田夏沙在門口站著,就說:“田處,實在不好意思,牛廳長找我有要事,你先在我辦公室等一會吧。”
“不用,不用。”田夏沙說。
謝世奮順手拉了門,飛步下到二樓進了牛廳長辦公室。
紀檢組長和監察室主任也在坐。謝世奮滿臉堆起笑容,讓臉上的小疙瘩怒放出朵朵小花,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剛坐好,看見田夏沙也進來了,也坐到了旁邊另一張沙發上,手裏還拿著個大筆記本,可能是要記錄牛廳長的重要講話。
謝世奮和牛廳長打招呼,牛廳長也沒有吭氣。沉默了大約一分鍾後,牛廳長開口了:“今天,我和紀檢組長還有監察室主任三人和你談話,希望你能如實講清楚自己的問題。”
謝世奮一下子象走進了冷庫,渾身開始發抖:“我有啥問題?”
紀檢組長說話還是很幹脆:“根據群眾舉報,你私設小金庫,私款公報,有經濟問題。”
田夏沙隻是在一旁記錄著他們四人的談話內容。此時,謝世奮才知道了田夏沙原來是專門搞他的專案的。
四人談話完畢,牛廳長和紀檢組長還有監察室主任分別看了記錄稿,然後又把記錄稿送謝世奮看。
謝世奮連看兩遍,頭上直冒汗。
田夏沙讓他在記錄稿上簽名按手印。謝世奮的手掌上冒出了汗水,幾次握不住筆,名字簽好後,他又問田夏沙,手印該按到哪裏,田夏沙告訴他,在他簽名的謝世奮旁邊按一個,然後再在他看記錄稿後改過的地方按一個。
隨後,紀檢組長告訴他,這幾天專門考慮自己的問題,至於處裏的所有賬戶已經凍結,賬本和所有的賬目,已經打發人帶到了審計部門。
謝世奮無精打采,也不知道怎樣離開了牛廳長的辦公室。
對麵那幢樓房中裝潢房間的電鋸聲還是激烈又刺耳地響著。
謝世奮一進到自己的辦公室,立馬關起門來,一頭倒在了沙發上。
獵獵大風卷著烏雲。
天蒼蒼,野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