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陽的指頭上滲出一滴紫紅的血,慢慢開始變黑,食指也開始半寸半寸地往下黑。我從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條紮住她手指,布陽都沒叫,書寶倒心疼得直哼哼。我對手足無措團團轉的書寶說:
“還轉,你找錢啊!逮雞去!”
書寶噢噢,兩條腿長短不齊地往西大街跑。布陽也怕,他們都沒被白條線咬過。她問我該怎麼辦,我說等雞屁眼來了再說,她的臉就紅了。依我看,書寶不僅樂器搞得好,跑步和抓雞的功夫也不錯,他一定是把見到的第一隻母雞就抓來了。時間擺在那兒。我把母雞的屁股對著布陽的手指頭,快,放上去。她的臉又紅了。見個雞屁眼臉都紅。書寶抓著她的手幫她,好容易貼上去,半天了雞也沒感覺。我忽然想起來,這雞一定是沒蛋可下,看它挺胸搖頭的樣子像個將軍,隻有下完蛋的雞才這樣,下蛋之前的母雞都是尋尋覓覓的像傭人。我一把將雞扔了。隻有用另外一個法子了,用嘴把毒液吸出來。我對書寶示示意,這事輪不到我啊。書寶一點都不客氣,連布陽手指上的雞屎都含進嘴裏了。
黑紅的血一口一口地往外吐。布陽僵硬的身體放鬆了,一厘米一厘米地往下軟,眼神都不對了,每隻眼裏都有一條連綿不絕的運河,她用閑下來的左手去撫弄書寶的腦袋。實話實說,我在花街幾十年了,從沒見過哪一對正經的男女這樣摸索對方的頭,花錢找樂子的男女除外,這事一會兒閑下來我再跟你說。手指頭上的黑影子開始慢慢往上爬,幸虧白條線毒性不大,要不布陽說不定能把書寶摸回搖籃裏。那個溫柔勁兒,一圈一圈又一圈,最後就沒了章法。隻有做娘的才會沒完沒了地摸孩子的腦袋。我在旁邊找了個樹根坐下來,歪著頭看他們旁若無人地吸啊吸,摸啊摸,然後覺得身上一點點癢起來,自己摸自己胳膊一把,好家夥,雞皮疙瘩一個比一個大,紅著臉往外跳。
但是,不管書寶和布陽兩人有多好,不管我對那幫說“玄”的混蛋有多煩,還是得承認他們倆的事有點麻煩。主要是書寶他媽不同意,這老太婆,腦子裏長熟石灰了。她就認定兩樣事:一,堅決不能給兒子找個做過那個啥的丈母娘;二,堅決不能給自己找個賣唱的兒媳婦。書寶把兩樣都占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