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你看到了你所熟悉的世界。
這是一個科學技術占據絕對統治地位的世界。
在它的主導下,這個世界顯示著前所未有的強大生機與活力。
圍繞在地球外層空間的各種載人航天器、衛星,仿佛圍繞著原子的無數電子。穿過高空的雲霧,天空上無數的飛行器按照各自的路線飛行著。幾個大洋中,數量更多的大小船隻在海麵上有條不紊地航行著。
隨後,你看到了陸地,地麵上的交通工具是天空和海洋遠遠不能相提並論的。你看到人類如同無數的細胞,各種交通工具讓人類的活動大大加快和頻繁,人類彼此間的聯係也更加緊密。
此時,通過與“史前智慧”的“結合”,你對你所熟悉的世界有了新的感知和角度——你看到了許多你過去從未看到的另一麵。
當時間與空間作為一個整體的時候,你發現地球上人類的活動與變化並非是線性的。地球是一個和諧統一的整體,而人類則像是地球上無數活動的細胞。你感覺到人類任何的行為與地球都是息息相關的,它們之間的聯係比人們所知道的還要緊密。
這時,他,年老的你說,人個體的行為就像是溪流中的一滴水,看上去它與汪洋大海相去甚遠。可是,作為每一滴水的人卻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的一舉一動所彙集起來的影響是牽動整個汪洋大海的。
他說,換一種角度,在我們生活的世界,隨著科學技術越來越占有主導地位。隨著它的門類分工越來越細微,它的每個門類也像是溪流中的一滴水。可是,它發展中所產生的問題彙聚起來,也同樣像無數溪流中的“水滴”那樣——作用著作為“汪洋大海”的科學技術本身。而且,隨著科技的普及和深入,它所產生的影響越來越與我們人類的生存息息相關。
他繼續說道,科學技術在改造我們的世界,在它積極的作用下人類的生活條件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善。但是,這種改善是很不均衡的,這種失衡不僅體現在國家與國家之間、地區與地區之間,甚至還體現在人群與人群之間。
此時,你看到了許許多多科技的產物。從微電腦控製的照明燈,到高精密計算機操作的無人礦山挖掘機;從全球遍布如神經中樞般的互聯網絡,到互聯網所共享和傳輸的無法計算的信息……同時,你還看到了貧困、落後、還有饑荒。
我們必須要承認,他說,科學技術發展雖然隻有短短數百年的時間,可它卻以最徹底的方式打破了人類以往對世界的一切固有認知……它也打破了原有世界存在已久的和諧與平衡,同時又在為人類所存在的世界構建一種新的和諧與平衡。
由於科學思維是對我們所生存的世界的重新認識,在這個過程中就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諸多的問題。
你問,你是說科學技術出現了問題?……那麼,出現了什麼樣的問題呢?
他答道,科學技術已經打破原有世界的和諧與平衡,可是卻未能及時構建和完善新的和諧與平衡。這樣,就出現了諸多的問題和矛盾。
科學技術是通過對世界進行探索以求得“新知”。可是,我們不會想到,我們所發現的“新”真的是新嗎?我們所發現的一切都是這個世界本身就已經存在的。它並不因我們人類發現與否而存在。但是,我們卻把所發現的隻相對與我們過去所不知道的看作是“新”,甚至我們把我們所發現的作為我們這個世界的全部。
這時,他帶著疑問的口吻對你說,但是,有多少人想過我們通過科技所發現的世界真的是世界的全部麼?又有多少人想過,即便把我們所預測和想象的未知全部都包括在內,那麼就能夠代表我們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全部麼?
還有,我們通過所發現的“新”來創造出的大量科技產品,會不會並非我們想象的那麼完美無缺……我所說的不完美,也並非是指它本身而是指它的創造對這個世界所產生的負麵影響。它在設計上或許能夠達到我們所希望的“完美”,可是它們的產生和運用會不會潛在著諸多我們所意想不到的問題。而這些我們無法通過科學技術去驗證的“問題”,很可能會影響到人類的生存。
我們隻有發現二氧化碳排放過量導致全球氣候變暖時,才開始控製工廠、汽車尾氣以及其它的二氧化碳排放源;我們隻有發現人口過度增長所帶來的諸多問題時,才開始控製人口的增長;我們隻有發現濫砍濫伐導致水土流失甚至氣候異常時,才開始限製砍伐並植樹造林;我們隻有發現核武器可能威脅到人類自身的存亡時,才開始大力推廣核不擴散和銷毀核武器。
這時他問道,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了,我們總是在問題出現並且已經非常嚴重的時候才想著要去解決。而在解決這些問題的時候,卻並不一定那麼順利和容易。因為,由於自身利益的驅使,人們還是沒有對它們的“嚴重性”引起足夠的重視。對於人們而言它們並沒有看到這種危害與他們直接性命攸關。
不過,這些科學技術所帶來的問題,我們依然是可以解決的……但是,我們可曾想過,是否在這些“可以解決的問題”背後,還潛藏著諸多科技所帶來的“無法解決的問題”呢?
或許人們始終會認為通過日益成熟和完善的科學技術,我們所設計出的產品看上去越來越無懈可擊,越來越完美無缺……可是,科學技術的所謂“成熟”和“完善”是我們所認為的。它對於整個世界而言,究竟真的處在“成熟”和“完善”的地位上嗎?
我們借助科學技術探知了我們所認為是廣袤的宇宙,但是,我們所探知的是宇宙的全部嗎?人們雖然不能肯定這一點,但是人們卻在用有限的科技去麵對一個擁有全部的宇宙。
在這樣的過程中,我們即便小心都難免會犯錯。
你是學考古學的(他還是把你當作你),你知道一塊尚未挖掘的古墓,對於一個有經驗的考古學家和一個拿著鋤頭鎬頭的無知盜墓者來說是完全不同的。盡管二者都知道裏麵埋藏著有價值的文物,但他們挖掘的後果大相徑庭。前者是再現文物的價值……而後者,則可能是毀滅性的破壞。
回過頭來說,我們往往是毫無疑問地把“科學”作為“有經驗的考古學家”。可很少有人去想,人類現有的“科學”對於我們所麵對的整個宇宙來說——很可能隻是個“無知的盜墓者”。
他接著道,我們所運用的“科學”隻是人類積攢起的對世界的非常有限的認識,而人類的一切行為所直接麵對和影響的……卻是我們生存世界的全部。
你不解,你對我講“科學”與“我們的世界”甚至“宇宙”的聯係,那麼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呢?
他說,我想告訴你的是,科學是危險的,而且比我們以往任何人所想象的還要危險。在你我熟悉的那個世界,由於人類對日益強大的“科學技術”過度依賴而正在逐步失去對它的控製。在各個領域受其思維影響和統治的同時,科學正在偏離它原有的積極作用。它的負麵影響正在為人類醞釀著一場災難……
你很驚懼,忙問,是什麼樣的災難?
他說,這些你以後就會知道的。
他接著說道,我之所以講這些並非是為了把“科學”說得一無是處,科學積極的一麵始終都讓我們人類受益匪淺。如果我們人類能夠不斷反省科學帶來的負麵影響,能夠更為積極地去解決它在發展過程中所產生的諸多矛盾,能夠更為謹慎地懷著敬畏和敬仰來麵對我們所生存的世界——那麼,科學依然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這時,你似乎明白了一些。不過你還是問他,你所說的是整個世界,可是你依然沒有解答我的問題。我要找的是那名凶手,我要知道是誰殺了魏所長還有其他的人。而且,我要知道那名凶手是不是也殺了我,他為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對於麵前年老的你,你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此時,你所看到的一切又都消失了,留下的隻有先前的白光。不過,你不知是適應了它還是別的緣故——此時的白光已經變得柔和了。
你問他,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名凶手究竟是誰了麼?
他停了片刻說,好吧。現在,你會看到你不熟悉的世界。不過,無論你看到了什麼,它們同樣是你的世界……你要找的凶手就在裏麵。不過,真正的答案依然要你自己去尋找……
與此同時,你眼前的白光中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年老的你,他模糊的身影在快速地晃動著。
隨著他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你看到在他的周圍還有許多的人。這些人的身影和他一樣的陌生,但是從相貌上看他與他們之間又有顯著的不同。你隻能判斷出他是和你一樣的亞洲人,而那些人則像是南美人。可是從穿著上他和他們又都是一樣的。
你看到他們點著火把在一條隧道中快步行進著,直到他們來到一扇光門前停了下來。
接著,你看到他帶著其中兩個人走入了光門。
你的視線忽然和他的合而為一了,你發現你已經走出了光門站在了一座采石場的碎石上。在這兒那兩個人走到碎石中的一座石坑,裏麵堆放著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塊。但是,你很快便想起這個地方——陝西省蒲城縣發現“仙蛻”碎塊的采石場。
你又看到了那些碎石塊,它們依然靜靜地躺在石坑裏。
他站在一旁,隻是看著這兩個人用不知名的力量讓它們一塊一塊“浮”了起來。通過兩個人的合力,石塊一塊接著一塊地飛入了光門。
這時,幾名看護化石的刑警忽然走了過來,可是令你感到驚訝的是。他們根本沒有察覺有任何的異常,好像既沒有這三個站在石坑旁的人,也沒有光門和“浮”在空中的碎石塊。
你感到他在通過一種你所不知道的方法,讓所有的刑警產生了一種“安然無恙”的幻覺。他們看不到你所看到的一切。
在很短的時間內,所有的石塊都被“搬”入了光門。
你跟隨著他的視線,剛進入光門你發現你們並不在隧道內,你們已經站在了一輛急馳的卡車上。你看到在前後幾輛卡車寬大的車板上裝載著許多大塊的石頭,而那些“仙蛻”的碎塊便夾雜在這些石塊當中。
此時,在你耳邊卡車急馳的風聲帶著凜冽的呼嘯。你看到每輛卡車都有一個人在控製著卡車司機,讓他們朝著陝西與內蒙古的交界行進。你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地——毛烏素沙地。
在這段路程中,你感到他似乎更換了數次。他們之間的身形雖然相同,但是你通過你的感知發現,他們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就在你們的卡車上了伊金霍洛旗附近的高速公路時,你們的身後出現了許多緊追不舍的警車。警車車頂閃爍的警燈向四周散發著跳動的紅藍色光芒。
警燈紅藍的光讓你想起了經曆的許多事情。
在抵達毛烏素沙地的“案發現場”時,停在翻倒的卡車旁的警車;在你最後離開考古研究所時,剛從劍齒虎的追殺中死裏逃生的你所看到的警車;還有,你乘坐錢芳駕駛的直升機飛離你藏身的樓頂時,下麵街道遍布的警車……
每一次看到它們,你的處境都發生著難以想象的變化。它們像是一種象征,一種印證你遭遇的象征。
此時,卡車後所有警車的警燈忽然靜止下來,紅藍的光也不再旋轉晃動了。
你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隻是看到他和其他的人重新進入光門。你的視線剛進入光門,你就發現你們所在的地點又變化了。
讓你倍感驚訝的是,你似乎來到了一個剛剛結束戰鬥的戰場。在這個地方遍布著大片的泥沼,許許多多高大的機器人以前進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泥裏。泥潭隻沒到機器人的腿部,可是它們的行動顯然受到了巨大的阻礙。
這是一場奇怪的戰爭,沒有硝煙沒有流血能夠看到的隻有朝著同一個方向的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