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色柵欄(2)(1 / 3)

我們回到船上,給留在原地的人講了發生的事情,很快他們就怒火衝天了,隨後這些人便賣力地磨著各自的武器,直到它們足以和剃刀媲美。船長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詳細分配了每一個人的任務,全力備戰下一次進攻。我們知道,等到天明,我們要去給海盜們致命的一擊。我們幾乎給所有船都綁上了六門炮彈和十二門炮彈的大炮,計劃在靠近堡壘前,就先給他們狂轟濫炸一番。

靠近柵欄時,潮水又轉向了,我們決定等到天亮再伺機行動,要不然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泥灘裏,又遇到退潮,我們的進攻很難展開。於是我們按捺著性子等了一會兒。直到天空開始發白,我們才朝著堡壘移近。等到我們能夠看清眼前的慘象時,所有人都憤怒得攥緊了拳頭,熱血直衝腦門兒。柵欄上釘滿了我們昨天喪生的那些同伴的腦袋,周圍盤旋著一片黑壓壓的、揮之不去的惱人的蚊子和蒼蠅。不僅如此,他們還給柵欄的外圍塗滿了鮮血,整個場景看上去慘不忍睹。隨著太陽的升起,溫度越來越高,你能聞到血液的腥臭!

哎,那可真是一場艱難的戰鬥!我們朝著敵人開了火,對方也毫不示弱。一組船隊從堡壘上方駛了出來,我們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它們身上。我們的槍法都很準,成功地把對方的船弄得一團糟,打得他們毫無招架之力。我們的子彈就像閃電一樣迅猛,不一會兒,敵方的大部分人已經被我們擊落在了泥灘裏。他們的身體在水中上下沉浮,很快便被潮水卷走。堡壘上方響起了他們的慘叫,不過這聲音很快也被吞沒了。另一艘船意識到了處境的危險,立即掉頭逃了個無影無蹤,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們又把槍口轉向了堡壘,朝著柵欄裏猛烈開火。當然,每一槍都正中目標,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沒落後,他們的子彈又快又密,我們隻得左躲右閃。撤退之前,通過炸開的洞我們看到,柵欄隻是外部結構,真正的堡壘還在裏麵。我們得順著河流而下,否則就無法安全撤離,因此我們隻能從側麵瞟上一眼,具體的情況誰也看不清楚。

那真是漫長而可怕的一天!太陽就像火爐一樣炙烤在我們身上,高溫、蒼蠅、幹旱和憤怒攪得我們幾近瘋狂。天氣是如此炎熱,如果你用手碰碰金屬,那一定會灼傷你的皮膚。潮水像洪澇一樣鋪天蓋地而來,船長下令我們再次發起進攻。漲潮時,我們有了機會,等到退潮,我們又得撤回來了。這時我們的子彈差不多耗盡了,本以為要就此放棄,誰知船長卻突然命令我們準備進攻,不出幾分鍾,我們便把生命置之度外,勇敢地朝著柵欄挺進。海盜在柵欄頂上探出了頭,張牙舞爪地揮舞他們的短劍,一刀刀割著釘在柵欄上麵的腦袋,就像是在說,這就是你們的下場,你們也會遭到同樣的待遇!等我們靠近之後,他們忽地不見了蹤影,隻留下死一般的沉寂。我們知道他們在暗地裏搞鬼,但具體會發生什麼我們不得而知,直到堡壘後麵又飛快地衝出了一組船隊。跟先前一樣,我們又將他們打了個落花流水。這次我們是天時地利,潮水助了我們一臂之力,對方的死傷越來越慘重。短吻鱷也不斷將他們一個個拖入泥漿,我們不時聽到一聲聲驚悚而淒厲的哭喊。乘勝追擊了一番之後,我們已經清除了障礙,正準備利用手中的抓鉤爬上柵欄,這時外麵船上的二副大叫道:“快回船上!回來,快,退潮了!”我們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往回撤。突然,所有的馬來人又全部擁了出來,開始朝我們瘋狂掃射。在我們安全撤回去之前,已經有很多同伴犧牲了。

那天就這樣結束了戰鬥,我們沒辦法再打下去。為傷者清理了傷口、修補了我們千瘡百孔的船之後,我們傷痕累累地回到了軍艦上。短吻鱷那天過得很愜意,從它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們看到它們正懶洋洋地躺著,就像是飽餐一頓之後的小憩。嗚呼!海裏麵的鯊魚也大飽了一次口福。留守軍艦上的人告訴我們,每次退潮時都會流出來很多東西,然後隻見一道疾馳的魚鰭閃過,水裏的屍體就消失了。

哎!等我們爬上床,留守的那些人早已經迫不及待要聽我們的彙報了,當我們講到血色柵欄上釘著同伴的頭時,他們都憤怒得咬牙切齒,“故鄉的盡頭”騰地站起來,說:“血色柵欄!我們都不會忘記這個名字!風水輪流轉,下次我們會把他們的血塗上去!”至此我們便都知道了那地方的名字。那天晚上,船長就像是一個殺人犯。他的麵色如鋼鐵一般嚴峻,眼睛裏燃燒著熊熊烈火。他絲毫也沒有為任何人考慮,所做的一切殘忍無情又心狠手辣。他下令為傷者處理傷口,對醫生說:“你,聽著,盡快把他們治好。我們人手不夠!”

以前我們一直以為他至少會拿我們當人看,可是現在我們才知道,他隻是把我們當成了戰鬥機器!毫無疑問,他對自己也是如此。當晚他兩次更改了作戰計劃。當然,所有人都對這次進攻議論紛紛,其中不乏自吹自擂和不屑一顧者,一些上了年紀的蠢貨還喋喋不休地訴說著血腥和痛苦。船長來到了甲板上,看到了麵露畏懼之色的人,顯然船長對這個人沒有好感,他轉過身冷冰冰地吩咐:“把醫生叫過來!”醫生過來後,他又冷若冰霜地說,“費爾布拉醫生,這裏有一個病人!你看他臉色多麼蒼白。我想,他的肝一定有問題,不然的話,在戰鬥迫在眉睫時,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一個船員變成這樣。把他帶下去,你幫他診治。我希望你能把他那該死的懦弱從他身上摘除!”說完他回船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