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此前我們的戰鬥激情已經白熱化,那麼現在的我們可以算得上是達到了極點,我們都知道下一次對血色柵欄的進攻將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次,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在這一結局到來之前,我們還得再等上兩天,船需要修補、計劃也還得完善,這次我們可不能再出現任何閃失。
午夜時分,一切準備就緒。每個人都按計劃走上了各自的位置。月亮升起來了,船長不停地走來走去,查看所有人的準備情況,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等到第六艘船裝備齊全時,小鄧比斯特走了過來,船長叫住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劈頭蓋臉地一通亂吼:“你為什麼如此蒼白?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肝也有問題了嗎?”
說實話,這男孩確實麵色慘白,但船長的一番羞辱使得他熱血沸騰,臉滕地紅到了脖子根。很快他又平靜了下來,臉色較之先前更為恐怖。他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地說:“我控製不了我臉上的血色,長官。要是因為我的蒼白而判定我是懦夫,那麼就算您是對的吧。但我仍然會盡我的所能,完成我的職責!”說完他拿上帽子,大跨步上了船。
站在我身後的“故鄉的盡頭”附在我耳邊悄悄說道:“話說得太難聽了!他應該想想,人家還隻不過是一個孩子。即使他害怕,但他不還是來了麼!”
我們巧妙地借著船槳的掩護逼近,不聲不響地順著漲潮滑進河裏。如果此前還有人懷疑我們的堅定和忠誠的話,那麼此刻他也完全信服了。我告訴你,這絕對是攝人心魄的激動時刻,我們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這場戰役是贏是輸,今晚的“喬治·羅格”號都會有無數壯烈犧牲的勇士,就算是會葬身魚腹,被鯊魚和鱷魚撕成碎片,我們也要殊死一搏。我們一秒也沒有耽擱,順著潮水靠近了堡壘。一開始,我們悄無聲息地從河裏冒了出來,那幫海盜見到我們一定很吃驚,因為我們再次發起進攻的時間出乎意料地提前了。然而,他們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柵欄兩邊頓時響起了號角聲。這次我們吸取了教訓,一鼓作氣劃到柵欄下麵,一把鉤住了它。上次我們炸毀的那一段柵欄已經被他們修好了。他們就像魔鬼一樣拚死抵抗,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我們攻上了堡壘,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於是他們又像前幾次那樣派了幾艘船從側麵攻擊我們。但這次我們沒再上當,而是讓停靠在外麵的船去對付他們,我們則全身心地解決眼前的這幫惡魔。
那是一場持久而血腥的戰役。他們躲在裏麵和我們玩捉迷藏的遊戲,他們知道眼下的時機對他們很有利,等到潮水退去,如果我們還未能攻打進去,那麼我們就又將麵臨陷入泥灘的老問題。但我們也同樣知道這個情況,我們要不遺餘力攻破堡壘。可我們畢竟不是聖人,我們不可能插上翅膀飛進去,而他們也時刻準備將我們大卸八塊。毫無疑問,他們都是身手敏捷的人,還帶著凶狠無比的短劍!我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根本來不及計算時間,突然,我們發現腳下的船穩穩地停住了。
潮水退去,我們留在了血色柵欄下的河岸,我們的船被撞得麵目全非。大約又有三十個人犧牲了,如今我們被逼上了梁山,不得不背水一戰。看清了事態發展的船長下令把船搖進中流,然後炮轟堡壘,與此同時我們再趁機強攻進去。翻越這片泥濘地可真不是一件易事,船桅已經經曆了七十四年的風風雨雨,不堪一擊。我們所處的位置很尷尬,夾在兩堆槍林彈雨之間,因為船上留守的那些人炮彈發射得不夠高,不僅沒有打到堡壘,還常常打傷自己人。武裝快艇也加入了戰鬥,開始發射火箭彈。這下海盜們可惱了,拚了老命和我們決一死戰,直到船長眼見情形不對,才吩咐我們住了手。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仍然堅持不懈地用槍對準了柵欄的一邊進行蜂窩式掃射,直到把它炸開一個洞,我們才得以順利攻進去。這時,那群馬來人慌不擇路地丟盔棄甲,逃到了堡壘裏麵。我們暫時安全了,他們的槍無法瞄準我們,同時我們也機警地防禦著外麵船上那幫海盜。可是防不勝防,他們不斷朝我們投擲罐裝臭彈和手榴彈,我們的隊員又犧牲了幾個。
我們意識到,如今之計,隻有衝進堡壘我們才有生路,要不然我們一個個就隻有等死。這時,我們有幾艘船已經劃到了堡壘入口,柵欄後麵的海盜好像越來越少了,有些人逃走了,有些人則躲在某處策劃下一次魔鬼似的行徑。他們仍然不時對準我們開槍,我們的船要想強行進入,危險是不可避免的。我們有這樣的前車之鑒,一艘船劃過去,不出一分鍾,便陷在了泥灘裏。於是我們炸開了堡壘,隨後我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兩麵牆之間的狹窄空地。這裏的地麵幹燥多了,終於從深陷的汙泥裏拔出腿來,我們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時間緊迫,那位叫韋伯斯特的二副讓我們從前麵爬上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