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這篇短短的回憶,我被感動得熱淚盈眶。“兩彈一星”也好,載人航天也好,像原師傅這樣的無名英雄有多少?在他們的平凡之中表現出的偉大精神,難道不正是中華民族的靈魂所在嗎?感動之餘,我又非常心酸:幾十年前為國家作出犧牲和貢獻的老人,至今還生活在貧困和疾病的痛苦之中,這公平嗎?這合理嗎?這能不叫人心酸嗎?我幾次想寫信給有關方麵,希望對原師傅給予關愛。今年年初,新四軍研究會會長周克玉上將去上海,我托他把保存至今的剪報帶上,當麵交給上海市委宣傳部部長王仲偉,請王部長關照一下原師傅的生活。據說,王部長太忙,周克玉未能見到,剪報又被帶了回來。望著剪報上原公浦、郭福妹夫婦的照片,想著他們為中國第一顆原子彈製造立下的功勳,我不禁心潮起伏,仰天長嘯:天啊,多麼偉大的工人階級!多麼偉大的人民!難道我們能夠忘記中國工人階級、中國人民創造的曆史嗎?當看到報載上海“豪宅”、“豪宴”、幾個富豪“七天消費兩個億”等等消息時,你會作何感想呢?我首先想到的是,黨中央縮小貧富差別、走向共同富裕等等一係列方針、政策、措施,是何等的英明,何等的重要,何等的迫切!當然,我又想到原師傅的命運,不知他老人家怎麼樣了?也許,在大力提倡“以人為本”的今天,原師傅的物質生活已大有改善,那就謝天謝地了!果如此,我衷心希望《新民晚報》再發表一篇“跟蹤報道”,介紹原師傅一家在黨和政府的關懷下的晚年幸福,讓我們這些老人從心酸變成心安,讓關心社會進步的老百姓高興!
寫到這裏,我忽然想起,當年,為創作《巍巍昆侖》,我辭去新華社上海分社的領導職務,當了一名普通記者。1982年10月5日,《人民日報》在頭版頭條發表了我寫的《九戶如一家》並配以評論。沒想到,這篇短小的通訊受到了新聞界的好評;更沒想到,它在社會上(至少在上海)引起了“轟動”。在已經發黃的舊報紙堆裏,我發現了兩份1982年的《新民晚報》,上邊有兩條新聞。一條是10月23日的,肩題是“漕北居民學《九戶如一家》”,正題是“家家和睦,鄰裏文明”,副題是“街道黨委上午舉行經驗交流會”,全文是:“本報訊本市蒲東路925號《九戶如一家》的報道在《人民日報》和本報發表後,在這幢居民樓的所在地徐彙區漕北街道激起了巨大的反響。近日來,家家和睦、人人相愛的文明鄰裏不斷湧現。一些原來鄰裏關係緊張的居民,學習了報道後,長期的糾紛出現了轉機。蒲東路天福裏20號有兩戶居民,因合用八平方米的廚房經常發生矛盾,甚至發生不文明行為,十月十五日,裏弄幹部特地請他們到925號訪問,相比之下,他們深受教育,深感慚愧,當即表示要改善關係,並妥善解決了一些遺留問題。今天上午,街道黨委舉行經驗交流大會,號召全街道居民向蒲東路925號全體居民學習,把建立文明鄰裏關係作為精神文明建設的一項重要內容,切切實實搞好。”另一條新聞是10月31日的,正題是“‘九戶如一家文明樓’命名”,副題是“徐彙區昨天召開表彰會”,全文是:“本報訊中共徐彙區委、區政府昨天召開表彰大會,正式命名蒲東路925號為‘九戶如一家文明樓’。徐彙區委還決定,將下月定為全區發揚社會主義新型社會關係活動月。區委要求全區各行各業向‘九戶如一家文明樓’學習,有針對性地開展‘五講四美’活動。街道裏弄要以改善家庭、鄰裏關係為重點;教育、城建、衛生、政法、文化等係統應結合實際情況,提出著重解決的問題,抓住發揚社會主義的新型的人與人關係這一環,帶動其他工作。會上,斜土、永嘉、徐鎮等九個居委會還發出了進一步開展創‘文明樓’活動的倡議。(本報通訊員)”還有什麼有關的評論、新聞和反響,我已經忘了。
也許有人會問:你翻出這些老古董,幹什麼?不管他用什麼口氣,嘲笑也好,挖苦也罷,我都可以理直氣壯地回答:“這是曆史!請你不要忘記!”1993年新華出版社《中國記者叢書》裏有我的一本《通訊選》,我把《九戶如一家》作為最後一篇收入,而且在許多《簡介》中(包括《天地頌》作者簡介),我也把它列為我的“代表作”。這篇隻有兩千字的“小東西”,為什麼會產生那麼大的反響呢?用“小球推動大球”來形容,實在狂妄至極,但道理是相通的。記者作為個人很渺小,千萬不能妄自尊大,更不能把自己比作“無冕之王”,到處“為非作歹”、“橫行霸道”,那必然會“身敗名裂”。然而,如果你真正“完全”、“徹底”地為人民服務,甘當黨和人民的“耳目喉舌”,永遠貼近生活、貼近群眾、貼近實際,那麼,你寫出的東西即使是幾十字、幾百字的,那也會“一石激起千層浪”,起到“小球”(稿子)推動“大球”(社會)的作用。所以,我為《九戶如一家》感到自豪!當然,我翻出這篇“老古董”,決不想自吹自擂,唯一的目的還是要喚醒人們的記憶——不要忘記過去。僅此而已,豈有他哉;如蒙理解,不勝榮幸矣!
也許有人會問:你寫的是什麼年代?難道你還死抓著過去不放麼?不,“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自信是屬於“與時俱進,開拓創新”這一“群”。從1984年起,我就響應黨的號召,投身“改革開放”的大潮,在短短五年內,先後創辦了七個帶“中國”字頭的實體——中國新聞出版社、中國三S研究會、中國《橋》雜誌社、中國公共關係協會、中國公共關係公司、《中國之友》雜誌社、中國之友研究基金會。這五年,是我一生中最緊張、最繁忙也是成果最豐碩的時期,因為當時我還“在位”,先後擔任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研究所副所長和中國記協書記處書記,那七個實體隻是我的“業餘愛好”,再加上《巍巍昆侖》等“業餘愛好”,忙得團團亂轉,不是一天三班,而是一天四班(早飯前、上午、下午、晚上)“連軸轉”,所以有人叫我“東旋風”,也有人說我“不務正業”。“正業”是什麼?正業就是和本職崗位有關的業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業,尤其在改革開放的新時期,必須順應曆史潮流,堅決打破老框框,苦苦尋求新思路,否則就要被時代所拋棄。然而,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優秀的革命傳統,你能忘記嗎?你能丟掉嗎?當然不能!那麼,我們不但必須“抓著”,而且要“死抓著”一切美好的“過去”不放。稍微一放,洗澡的孩子可能就被你連洗澡水一起倒掉了。《九戶如一家》是不是屬於要“死抓著”的“過去”呢?也是,也不是。請看,我在《九戶如一家》中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