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容澤自然不會去攔他,也不會去管他到底還會不會來,眼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瀟夜璃。他強撐著抱起她,上下檢視了一番,微微一笑,“你沒事就好。”
“啪——”地一聲,瀟夜璃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他臉上:“你這個笨蛋,又不會武功,你逞什麼強,這下子又要浪費我多少時間在你這種笨蛋身上,你說,你笨不笨,你說,你是不是害人精。”她這一番話說地又氣又急,說地連鼻子也酸了,眼眶也紅了,眼淚也掉下來了。
四院主微微一驚,小姐何曾這樣動情過。也隻有容公子了。
而容辭等下屬也是暗暗心驚,能甩容澤一巴掌,而又令他不生氣的人,怕隻有瀟姑娘了。
“是,我是笨蛋,我是害人精。”容澤無辜地摸摸自己的臉,替她擦了眼淚,低聲安慰道,“我傷了,還有你替我治,若是連你也傷了,可找誰來治呢。”
瀟夜璃擦了擦眼淚,歎了口氣,“你這個混蛋是吃定我了。先說好,診費要另算。”
容澤笑了笑:“你高興就好……”話未說完便“哇”的一口鮮血嘔了出來,身子一軟昏死過去,他本就內力不繼,勉強施展輕功又加上這一陣的顛簸,背上又被馬蹄所傷,哪裏還有力氣支持。
容辭哭天搶地的撲了過來,卻被瀟夜璃一把推開,喝道:“別動他。”一瞬間又恢複了冷肅的神情,手指閃電般的扣住了容澤的脈門,凝佇了半晌才透出一口氣:“快把他扶起來,要小心,不然他的髒腑隨時會破裂。”
四院主點了點頭,焰色已帶來了翅珍鳥,眾人小心翼翼地把他抬到大鳥的背上,瀟夜璃摸了摸它的羽冠,翅珍像是心意相通似的居然點了點頭,仿佛明白主人的心情,長嘯一聲,卻是平穩地飛起。
你不能為我放下家族的使命,卻能為我舍了這條命去麼,這,也足夠了……瀟夜璃抬高額頭望著天際,未盡的眼淚倒流回眼眶,她隻是習慣了冷定,可是已經破眶的眼淚又怎能倒轉,終於順著臉龐緩緩流下,隻是風一吹,便消失不見了。
容澤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過來時,外頭已經暮色籠罩。
“你可算醒了。”熟悉的聲音不似以往的冷淡或者譏誚,卻透著濃烈的擔憂,居然還有點溫暖。
他費力地轉過頭,隻覺得全身上下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拚湊了回去般的疼痛。
“這下可好,不僅傷了髒腑,連原先的病也重了三分。”瀟夜璃整理著桌上的一套銀針,“你就等死吧。”
“有你在,我不會死,也,舍不得死。”幾個字,他說的備覺艱辛,看著她熟練地整理著銀針,他可以想象剛才她又在他身上紮下了不知多少個窟窿。
“你這樣,是為了讓我欠你的情麼?”瀟夜璃歎了口氣斂下了眉目,今日他這一撲,卻亂了她的心,已經不可能再繼續像以前一樣了,如果說今天以前她還可以裝作不知道,裝無所謂,裝不在乎,那麼今日之後,她就不能再逃避了,因為,對他不公。
“你要以身相許麼?”容澤笑了笑,眼神瞬間雪亮,“我隻接受這種報恩方式。”他忍不住逼她,這個女人,你不逼她,她是不會鬆口的,但是你越逼她,她卻是更不會鬆口了,隻不過今日,他是仗著她欠了他的情,她這樣驕傲的一個人,又怎會容忍自己欠人家的情太久。
他是個商人,任何一個商人都懂得利用機會。他又是那樣精明地一個商人,精明地不會放過哪怕隻有很小的一個機會。他也在進行一場豪賭,隻要有一丁點的勝算他也不能放棄。他在博她的不忍心,哪怕隻有一點,他也贏了……
瀟夜璃停下了手,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他,眼神裏的情緒瞬息萬變,痛苦,無奈,掙紮,矛盾……複雜到容澤的心都疼了,都忍不下心逼她了,最終笑了笑,“我開玩笑的,要是那麼簡單你就答應我了,我早就做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最後,他放下了。連那一點點機會也放棄了,他知道那恐怕是他唯一的一次機會,可是也放棄了,隻要她無慮,他什麼也無所謂。
他突然覺得自己卑鄙無恥,他們的感情又怎麼可以當成一場讓人安心的交易,真的那樣做了,她恐怕會恨他一輩子,痛苦一輩子吧。她的痛苦,他自問承受不起。
瀟夜璃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半晌,她突然問道:“嫁雞隨雞這句話是隻對女子而言嗎?”
容澤不解她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答複她:“是。”這是古訓,千百年來,世人皆以為然。
“原來早就已經注定了。”瀟夜璃喃喃自語著突然轉身離去,留下一室的迷然經久不去。
容澤不知道她為何那樣離去,他也不知道到她究竟下了怎樣的決心,隻是,這一夜。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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