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2 / 3)

“是。”眾太醫齊齊地回答。公主醒來,讓提心吊膽的他們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的命總算是保住了。

瀟夜璃醒來,立刻有人去稟報了明正帝,此刻已經到了淩波殿。

“夜璃,你終於醒了嗎,你可擔心死為父了。”明正帝握住她的手,一臉歡喜。

瀟夜璃緩緩抽出她的手,別過臉去沉默不語。

明正帝也不以為忤,依舊關心地道:“沒關係,我知道你還不能接受父王,沒關係,隻要你好好養病就好。”站起身來,對著底下的人道,“好好伺候公主和藍暖姑娘。”又轉過身對瀟夜璃說,“父王不打擾你休息了,你好好躺著,要什麼,吩咐他們就是。”

說完,留戀地看了她一眼,終於歎了口氣,走向殿門。

瀟夜璃轉過臉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一陣心亂,那樣孤獨蒼老,這該是一個帝王的背影麼?她覺得不忍,失去容澤的痛苦讓她明白了要在還能珍惜的時候及時珍惜,不要等到失去的那一天才來後悔。

“我不是不認你,”瀟夜璃略顯微弱的聲音止住了這位帝王的步伐,“我隻是還不習慣。”

這便已經足夠了,已經足夠了!明正帝難以壓抑的激動微微顫抖了身子,他大步大步地走出去,嘴角勾起的笑容驅散了宮中連日來的沉悶,仿佛一夕之間突然開闊起來……

大理城三十裏外。白族山寨。

“你居然給他下了情咒?烏瑪,你這樣做是要觸怒天神的。”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隱隱傳來。

“阿爹,你小聲點,他快醒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拉過自己的父親,撒著嬌道,“阿爹,你就不要管我了,我喜歡他,從見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他了。”她搖著自己的父親的手,哭著道,“阿爹,你就答應我吧。”

“可是山寨裏無故多了一個外人,你要我跟族人如何交代?”中年人拗不過自己心愛的女兒,緩下了口氣。

“你就說他是我指腹為婚的外族表哥,是來和我完婚的,阿爹是族長,不會有人懷疑的。”烏瑪早就想好了對策。

“可是萬一那年輕人恢複了記憶,可怎麼辦?”中年人還是有所顧慮。

“哈哈,這個阿爹就不用擔心了。”烏瑪輕笑了聲,“除非有情人之血,否則他一輩子都恢複不了記憶。”

“唉——”中年人輕歎了口氣,真是女大不中留了,女兒養大了,心就要向外了,“你好自為之吧。”

烏碼不以為然地嘟起了嘴巴。

“啊——”床上的人重重地籲了口氣,自沉沉的昏睡中醒來,發覺自己著一身白色的衣衫,躺在一張床上,旁邊吊著一盞銀吊子,藥香撲鼻,觸目所及之處,俱是一片雪白。

那一張蒼白的臉,竟是墜落山崖的容澤。

“你醒了?”一個美麗的少女見他醒了,又驚又喜地走了過來。隻見她穿一件白色的上衣,再套一件紅色的坎肩,腰上係著繡花的小圍裙。一根烏溜溜的辮子用一根紅繩結在一起,然後把一塊五顏六色的手貼纏在頭上,雷白的纓穗在頭右邊飄飄灑灑,很顯嫵媚。

“這是……什麼地方?”容澤喃喃道,隻覺得頭腦中一片空白,記憶的殘片紛紛擾擾,有如流水掠影般不可捉摸,卻又一閃而逝,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真的不記得了?”烏瑪小聲的試探。

容澤努力地回想,頭卻像是要炸裂似的疼痛,讓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好了,你不要再想了,我告訴你,”烏瑪緊張地扶住他,“你叫阿朗,前些日子去和我一起上山采藥,你為了救我,摔下了山崖,幸好山崖下有一條河,你才撿回一條命,可能是因為這樣,你才失去了記憶。都是我不好,你是為了救我才……”烏瑪抽抽咽咽地說出了早就編造好的身世。

“采藥?”容澤茫然地看著她,他一點印象也無,自己是為了救她才摔下山崖,那麼,她是……“你是誰?”他脫口問道。

“我?”烏瑪假裝驚訝地看著他,“我是烏瑪,你的未婚妻啊,你這次來就是要來和我完婚的,你不記得了嗎?”

“未婚妻?”容澤訝異地看著她喃喃道。

“是啊,再過半月就是我們白族盛大的”火把節“了,我們就是定在那天完婚。”烏瑪喜滋滋地說道。

容澤卻是一片茫然,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姑娘,自己的“未婚妻”,為什麼他會覺得那麼陌生……他真的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一點花瓣飄落在窗外,零落成泥……

大理王宮。

瀟夜璃的身體已經漸漸恢複過來了,身體已經痊愈,可是心呢——為何還是入骨的痛?

她去見過那個未曾謀麵卻害了容澤的大世子,她幾乎想要殺了他,最終還是放棄,殺了他又能怎麼樣呢,容澤也不會回來。她看到明正帝驟然間蒼老的容顏,心中不由酸楚,這便是宮廷啊,為了那一份皇權,同室操戈,骨肉相殘,心中可曾念過親情……

她終究下不了手去,她不是心軟,隻是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的罪就留給宗族們去判吧,成王敗寇,這便是宮廷永遠不變的法則。

三日不眠不食之後的清晨,瀟夜璃獨自一人一騎離開了大理王宮。

她要去找容澤回來。

無論是生是死,隻要容澤還在這個世上,就不會丟下她,哪怕是已經化為了塵煙,也要兩個人化在一處,哪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攜手共赴。

蝕骨的相思,讓她將心血滴幹,眼淚流盡,連靈魂也要一寸一寸地抽盡,化做永恒的思念,****夜夜放在心頭,痛在心頭。

世上還有哪一種苦,痛得過愛離別?

佛曰:人生四毒,愛恨噌癡!

然,此生已在紅塵中,愛恨癡纏,又怎看的破這佛謁,明鏡台前,又是誰憔悴了容顏——

農曆六月二十五。

白族盛大的“火把節”。

這天,每個村寨都要豎立起高大的火把,各家立起小火把。夜幕降臨,大小火把一起點燃,猶如千萬條火龍在漫山遍野地奔馳,人們遊行田間,捕蟲滅害。剛生嬰兒的農家,在大火把下請鄉親們喝“喜酒”,祝賀母子平安。

而今年的“火把節”多了一件喜慶的事兒,族長的女兒——族裏最漂亮的烏瑪姑娘要嫁人了,新郎是個外族的年輕人,英俊的讓年輕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看紅了臉。

此刻,整個山寨的人正圍坐在一起,慶賀著這件喜事,人群的中間架起了火堆,火上的烤肉正“孜孜——”地冒著熱氣,各種瓜果,香味撲鼻,還有白族人自釀的“燒刀子”也正衝擊著人們的味蕾。火堆旁,年輕的姑娘小夥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一身美麗嫁衣的烏瑪姑娘正羞答答地依偎在新郎身邊,而新郎卻顯得百無聊賴,仿佛提不起興致。

容澤默然地看著周遭的一切,好陌生,他的記憶裏沒有一星半點類似的記憶,而身邊這位“新婚妻子”,他也是一點兒感覺也無,娶她,不過是為了遵守婚約,或許,在他失憶之前,他們真的愛的很深……可是心底為什麼總浮上一抹痛楚,仿佛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牽絆著他,可是他卻不明白那刻骨的心痛到底所謂何來……

還是不想了吧。他垂下了眼眸,今天可是他和烏瑪的大婚之夜,想點開心的吧——於是他端起酒杯敬著身邊的客人。

看著大口喝酒的他,烏瑪的眼中浮現笑意,更加開心地招呼起周圍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