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荷花香飄,層層疊疊,遮天蔽日,為這盛夏更添了絲絲縷縷涼意。
淺嫿剛從龍清宮出來,走上荷花廊便見老太傅在那等著,還未走近,老太傅已經跪下,道:“謝公主恩德。”
淺嫿扶起老太傅,似沒有絲毫在意,道:“從來伴君如伴虎,臣子難做,本宮省得。有時候,當真是輸贏皆不是。太傅莫上心,安心養老便是。”
“若草民一日不死,隻要公主傳召,草民定以身報國,為大理鞠躬盡瘁。”
正說著,淺嫿的貼身婢女倩兒忽匆匆趕來,附上淺嫿耳邊說了什麼,隻見淺嫿眉間微蹙,眸中寒光畢現。
告別了老太傅,淺嫿便直奔青荷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奴婢參見公主殿下,公主…”老嬤嬤老遠見著公主緩緩前來,眸光一下渙散了起來,如今去敲門提醒容妃娘娘,怕是來不及了,箭在弦上,豈有不發之理?
“免了!本宮見今日天氣炎熱,便命禦膳房煮了點冰糖燕窩糖水給容妃娘娘鎮鎮暑,順便話說點體己話。”說罷,便示意倩兒先行去開門。
老嬤嬤忙攔在公主身前,跪下道:“請公主先行去稟報一下。”
“哦?難不成容妃在睡覺?”那睡覺兩個字刻意加重了幾分,聽得老嬤嬤一陣心驚,連連磕頭。
“倩兒快扶起嬤嬤,不就去跟娘娘說些體己話,嬤嬤何必這般大禮!”
說罷,便從嬤嬤身邊走過,入了殿。
老遠還聽嬤嬤喊道:“公主,墨狼將軍正有事稟報娘娘呢…”
“臣妾不知公主殿下前來,有失遠迎,望公主恕罪!”容妃此刻正躺在床上,雙頰泛紅,眸色含春,即便聲音捏得委屈,卻聽不出有絲毫惶恐。
“是本宮擾了娘娘清夢,可是本宮的不是呢!隻是盧嬤嬤說娘娘在同墨狼將軍談話,這又是哪出戲啊?”
容妃陡然一驚,額間已滲出細細的汗珠,連連道,“那嬤嬤定老糊塗了,這宮內哪來的將軍,再說那個什麼墨狼將軍,臣妾同其非親非故,怎會無緣無故相見呢?”
這話說得又快又急,連容妃都覺得自己就差點把舌頭咬上幾個大洞了,頓時心生委屈,哭得梨花帶雨。
這時,盧嬤嬤也撲進殿內,渾身顫抖若篩子跪倒在地,道:“公主饒命,娘娘饒命,奴婢是老糊塗了!”
淺嫿冷笑,看著殿內東側開著的窗子,隻覺再呆在這一會,簡直都要窒息了,隻能甩袖離開!
回到鸞鳥宮,淺嫿二話不說,便埋頭書海,隻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倩兒看著公主平淡無波的神情,看著一日比一日冷的眼神,眼角禁不住微微泛紅。想自己十六歲見公主那年,公主才十歲,一身紅衣,美得宛若天仙下凡,她可以發誓,從沒見過那麼美那麼驚豔的笑容。可如今,五年過去了,公主的笑容越來越少,隻在聖上麵前才會微微一笑。曾經將喜怒哀樂皆擺在臉上的少女,已經漸漸學會了隱藏所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