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掬水,你看我這身衣服好看不?”老喜鵲拉著我,巴巴地看著我,眼神中透出渴切之色。
我將將把他打量一番,“不錯,不錯,你這綠帽子甚為漂亮”。
“什麼綠帽子,人家待得明明是紅帽子啊,”老喜鵲不滿地在那邊嚷嚷著,“雖說我們是仙,不在意凡夫俗子那一套死呆的理,但是綠帽子這一項,斷斷是不能帶的。”
“紅帽子麼,可我明明看見的是綠色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老喜鵲像是發現了稀有的怪事似的,把我拉到一旁。這不能怪他,要知道,當神仙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每天就重複著這麼幾件事,要知道,我當年被聖姑罰抄寫這些小事,他都能津津有味地嚼上那麼些年,更何況這個我分不清綠色和紅色的事了。
經過老喜鵲一係列的檢測,我當場被宣判成“紅綠不辨之症”,原來我分不清紅色和綠色啊。難怪他們說這朵紅花怎麼怎麼嬌豔的時候,我心裏總是想,這不是綠色的花麼,但是看著那些個上仙說紅色,我們這些作為小仙的,自然是隻能隨聲附和了,然而心底卻是鄙夷,修煉了這麼個上萬年的,竟然把紅色和綠色都修煉回去了,我心下暗自歡喜,以為這便是眾人皆醉我獨醒了,卻不曾料到,竟然是舉世皆清我獨濁啊。我心下悲戚了一番,卻想到,那個太子殿下限我明日卯時送到紫宸宮。於是懨懨地拾掇了一下心情,去閣樓挑了幾本人間的話本看了,找找有哪首詩可以比弄眉抄的更為出彩。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不成,不成,咱們做仙的,理應含蓄麼。當日我見著弄眉給加洛上仙挑情信時,她甚為中意這首,但是躊躇了半柱香之後,她說,做仙的麼,要含蓄,尤其是對加洛上仙這種清心寡欲的仙而言,這首詩委實淫蕩了些。我想了想對於君霖這種還在紅塵中苦苦掙紮的仙呢?想了半餉,覺得,呃,還是算了吧。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我吹了吹尚未幹的墨漬,覺得這首詩甚好,含蓄,卻又有相思這兩個字說明是一封情信。而且這上頭有神女二字,真真是一首女仙所寫的情詩啊。而且,我曾聽弄眉說這是一首好詩啊,當初她就是在這一首和她抄給加洛上仙的那首詩中舉步維艱,斟酌了半天還是想不出該抄哪一首好,後來,還是我的一顆銅板解決了這個曠世難題,拯救了我的睡眠。
我喜滋滋地將紙折上了一折,便去睡了。
第二日,我捏了個訣,便往紫宸宮跑,在雲上飄蕩了半天,才發現,不知往那邊走,這不能怪我,聖姑向來是不準我們往天界跑的,上次,幫弄眉送情信,路線什麼的都是弄眉幫我搞定的,現在,我一個人,何去何從?我鬱結地看了看那輪日,很是惆悵。忽的,一襲青紗從我眼前飄過,或者是紅色的,一看,原來是個小宮娥,於是,喜滋滋地往她身邊飛去。
“姐姐,可知道紫宸宮怎麼走?”
她將我瞟了一眼,“你去紫宸宮做甚?”
我看見她手中也攥著一封信,想是同道中人,於是便一五一十地說了,“給太子殿下送信。”這個太子還真是可惡,到處要人給他寫情信。
誰知那小宮娥臉忽的黑了一大半,“就你這幺蛾子還要給太子殿下送情信?你把紫宸宮當作什麼了,風月場所麼?”
我正想要反駁我不是蛾,而是一隻麻雀時,卻不見了那宮娥的身影,於是我趕忙隱了身,尾隨在她身後。雖說做仙的要光明正大,不能幹這些偷雞莫狗的事,但我轉念一下,我又不偷雞不莫狗的,就是隱了個身,跟蹤了一下,也不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並不丟仙的臉,於是便就放了一半的心。
看著小宮娥將她的信交給了看門的小仙童時,我也就不隱身了,於是走出去,順便將手中的詩一並給了小仙童。
“這是太子殿下昨日吩咐我給他的信,勞煩哥哥替掬水問一下,殿下是否歸還之前的那一封呢?”
那個小宮娥看見我從她身後走出來,感覺十分的不可思議,“你你你……”她的手指指著我的鼻子,杏眼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