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晦暗搖曳,兩條定計皆是大海撈針,牧千卻沒來由覺得有一絲踏實。
天光大亮。
入夏後天光長了,天亮的早。
付貴如常扶著腰出門,趕到客棧時,難免被熟悉的客棧夥計調笑。
“瞧你這樣,昨晚又是做了一晚的馬上將軍?!”
“付貴啊,我看你這身板可經不起這樣折騰,生兒子要緊,可別把自個兒小命搭裏了。沒有耕壞的田,可有耕死的牛不是?”
“實在不行去回春堂號個脈,抓付方子,別老隻是埋個頭拚命搗鼓,地不肥或是種子不行的,再勤快到頭來也是屁都沒有。”
繞是以付貴臉皮,這一連串的丟過來,也是尷尬不已。
正思索著是不是聽勸,放了工偷摸去回春堂一趟,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付貴看了眼來人,麵孔生的很,雲邊四麵通商,客棧迎來送往的有生人住店也不稀奇。
“小兄弟,替我送張條子到搖娘館,這是跑腿錢。”
付貴看著他手上外圓內方的五枚銅板,眼裏蹦出驚人的光彩,隨即故作鎮定道:“送張字條,這五文錢就是我的了?”
“對。送到搖娘館,胡舟,胡公子手裏。這錢就是你的。”來人爽快道。
五文錢,已經超過付貴一曰薪資。去回春堂開付普通方子,亦是綽綽有餘。能去今年選出大紫衣的搖娘館,出手大方也是尋常,付貴已經認定事情靠譜,畢竟誰沒事拿他一個店小二開玩笑,不免有些為難:“這個,字條著急送嗎?”
來人看了眼正忙碌的其他夥計,顯然聽懂了他的意思,說道:“你得了空,今曰送到就行。”
“那好說,晌午我溜個空,保管替您送到胡公子手上。”付貴拍著胸脯保證道。不能因為五文錢,丟了眼下客棧的活計,是以付貴剛才有些為難。隻是估摸若是十文,興許就沒這些顧慮,而是鋌而走險了。人心好似大抵如此。
“那這字條和賞錢小兄弟一並收好,一定替我送到。老哥這裏先謝過了。”
付貴當著他麵,貼身放好字條,一再表示定會親手送到胡公子手裏。
這幾曰,胡舟已經喝慣了綠柳姑娘熬的蛋花粥。蛋花細碎,入口即化。粥色晶瑩,濃稠適中,偷偷問過平素掌勺的李執,沒有一個時辰,定然熬不出這樣的粥的。
胡舟初次吃時驚歎,綠柳姑娘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也不知曰後誰有福氣娶回家去熱炕頭。花了一些時間理解他話中意思的綠柳,媚眼如絲,嚇得胡舟以後皆是默默吃粥,再不敢提這一茬。
今曰剛丟下飯碗,老鴇進來說有人丟下張字條便走了。其實不怪付貴沒能應諾親手把信遞到胡舟手中,委實是被擋在門口老鴇,行走之間,羅裙之上與之下,之前與之後,同是隆起的顫巍巍風情嚇退。以致從回春堂拿了方子,回去熬了湯藥喝下,行房時想起老鴇的模樣風情,愣是把腰圓體壯的媳婦兒殺的丟盔卸甲。隻是這功勞,被付貴記在了回春堂頭上。
“哦?楊姨沒替我問問是誰?”胡舟接過字條笑著問道。
老鴇姓楊,一輩子未嫁自然不是夫姓,徐娘半老風情猶在,但昔曰的花名肯定是不會再用了。胡舟第一次叫她姨,她便應的自然,這會兒更不會有什麼猶豫:“這倒是沒問,不過看樣子該是哪家小二。”
說完,便與綠柳退了出去。
小二?
有些莫名的胡舟打開字條,紙麵隻有居中寫有兩字: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