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好意,卻無法湧起一絲絲的抗拒的戒備之心。慢慢地,妖瞳裏看向那長者滄桑的麵容,便濕潤了起來,但沒有眼淚,不知是少年已哭盡了眼淚,還是那顆麻木的心麻木到忘了怎麼去哭泣。或許他們也忘了,這時是什麼感覺。莫熙倒是有些忍不住了:“你沒有名字嗎?”話語中透出的寒氣竟是比這三伏天的冰雪還要冷,且帶了些嘲諷的味道,也許這就是“報複”吧!名字?少年的妖瞳裏露出了回憶的神色。家以國為先,名以姓為先。回憶深遠,深遠到陷進去,便再也出不來了一樣。莫熙看出了他在回憶,便耐心地和老者一樣的等。少頃,少年妖瞳竟開始空洞一般,像是入了魔一樣,無法自拔。他的心,竟是這般孽障!長者見此臉上也無甚表情,就這麼地等著。妖瞳慢慢地恢複了神色,少年隨即搖了搖頭,是在說自己沒有名字。原來,名字隻是代號,可若沒有名字……即使沒有名字,沒有一切,命在,他就還活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是怕死?還是不甘心?莫熙還讀不懂,有很多的事情他都讀不懂。慶幸的是他沒打算懂。他又笑了,對著那少年湊過來,極具魅惑:“那,你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嗎?”少年突然很勇敢地吧目光迎了上去,剛才的回憶冥想似乎讓他脫胎換骨了一般,無畏的妖瞳裏沒有膽怯,沒有懦弱,也許,也沒有了感情。一雙仙瞳。一雙妖瞳。少年盡管一點都不了解他們,卻義無反顧地點了點頭,還帶著些舍身赴死的氣勢。也許,這就是緣分,或者說宿命。可是這個亂世上,緣分太過奢侈,擁有不起。隻能是宿命。也許,少年隻是為了那一雙仙瞳,而已。也許,還有別的。莫熙見他點了點頭,又帶著幾分得意:“那麼,你以後就叫做‘燕尋’,飛燕的燕,尋覓的尋!記住了嗎?”“燕,尋。”少年讀書不多,卻恰好認得這兩個字,他拚命的點頭,他要深深記住這個名字。他在內心發誓,這是他最後一個名字,也是唯一一個名字。而此時,莫熙卻轉過頭對著長者:“對吧?師父。”原來,長者是他的師父。他們是師徒。“師父?”燕尋不是不理解,隻是沒想到,便輕語了一聲。可還是被莫熙聽到了:“沒錯,而且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哥了。”“師哥?”燕尋還來不及接受這一切。命運給他的永遠是厄運,比起好運來說,他更寧願接受厄運。“哎!”莫熙矯情地答應了一聲,便又綻出了笑容。而燕尋看過去也想不得那麼多,嘴角竟也浮起一絲角度,那角度,如同天涯孤月,清風作伴,閑雲聚散之間朦朧萬千,妙不可言。突然,莫熙感到脊背一陣涼意,刹那停住了笑容,又變成了一臉冷漠。而燕尋的笑容也隨即凝住,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長者表情淡然,轉身便走。莫熙示意燕尋站起來,又看了看那把插在地上的雪舞劍:“到你了。”話畢,亦轉身離去。燕尋見長者走了有些遠,師哥也開始走了,便爬了起來,竟全是顫抖了一下,原來是蹲的時間太長,兩隻腳已麻木了。可麵前的兩個人絲毫沒有等他的意思,連頭都沒回。燕尋一步步跨到那柄劍前,兩隻手抓住劍柄,一提氣,居然沒拔出來。莫熙感到身後的異動,停了一下,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燕尋見此,有些難受。影子開始拉長,燕尋才知道沒有選擇。他再次握向了劍柄,低吼一聲,濺了些泥子,也無甚影響。他追了上去,卻見到師哥和長者距離丈餘,自己也就離師哥也留個丈餘。這,還是冬天。一切,才過去一個時辰。是快?是慢?是寧靜?是恐懼?哪怕生死,他們也都無法掌握,隻能放手。不是無奈,不是認輸,更不是不在乎——生命始終畢竟還是要在乎的。哪怕經曆了無數個生死之間,這都是要在乎的。隻是,不服!因為,還不懂……好像已經忘了走了多久。燕尋也不知道要去哪。莫熙終於回去了。路上一樣寂靜,偶有幾聲鳥鳴。再走下去,燕尋有些冷了。不過,終於開始了,也許從一開始就已經開始了。而那麼多的曾經,也因為開始,走向結束……他們的故事,也開始結束了。暮。燕尋見到長者和莫熙都停在了一塊石碑之前。他快點走了上去,卻恍然感覺,寒意全無,溫暖如春,甚是奇異。至遂止,燕尋見到一塊石碑,石碑上兩個大字,但是燕尋不認識第一個,他隻認識第二個字,是“穀”。他又看向那兩個人,突然很陌生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