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
理立同誌:
你4月25日來信收到了。兩周前潘先生給我來信,他講:返台小住後再可能返桂林並很想到北京重遊。隻苦無親友,想讓我幫忙。由於是你的朋友,我答應在北京一切我來關照(請你轉告因我沒有複信給他)。五一剛過,民政部門由居委會主任、書記轉來情況,我正式列入統戰對象名冊,並填寫了表格,下一步我在觀望。
前途光明,道路曲折。20年的坎坷歲月鍛煉,使我的意誌更加堅強了。有了好消息我會很快告訴你的。
現在上麵的意圖,是讓我廣泛與海外各界人士接觸。如果正式與我交談此事,我第一步就是與台灣人士聯係。到時請你參謀。如果我能夠成為大陸第一個正式訪台的人士,這也是李宗仁的遺願。
潘先生隻用了自帶的信封,用了八分郵票就當航空快信,隻用了兩天我就收到了,看來對台人士一切從優、從快、從好。香港已比不了了。
秋季亞運會,你們桂林好友盡管來,幾個招待所或是飯店我都有熟人。
稿子一事,等待時機成熟再出版,會有那麼一天的。
王曦
1990.5.3
之五
理立:
你出差外省市返桂後又繼續伏案寫作,精神實在可貴。不過我對於它沒有興趣了。如果你是為了我,那麼我請求你暫停寫。因為我不想借著李宗仁的名字與自己聯係在一起抬高自己的身價,也不想讓更多的人把它作為茶餘飯後聊天的資料,更不想它成為大千世界裏的新篇章。如果要寫,等以後我們合作,我理清了情緒後,會不斷提供你文字材料供你寫作,寫一部小說題材的傳記文學或是寫一部“前半生”。總之書是一定要寫,要出台的。況且有許許多多人建議我寫“前半生”,覺得我是“傳奇式”人物。我想你是最佳合作者。
半年前從桂林返京後我徹底“寒心”了。如果當時沒有像你這樣熱情相助的新朋友,很難想象我是怎樣邁上返京的列車。因為“李氏”家族給了我一次冷酷無情的刺激。回到家後,我十分冷靜、理智;又克製地在思索,在問幾個這是“為什麼”,我得出了一個準確答案,也許我太不懂“政治”了。
後來我帶著“傷感”的心,帶著忘掉過去麵對現實的心情,我步入了“佛門”。我雖然沒有皈依,但我是虔誠的信奉者。每星期在佛堂裏伴著木魚有節奏誦經和跪拜時,我似乎忘掉了世俗的煩惱,忘掉了“冷暖”人間。當我決然邁進佛門後,便開始了後半生的轉折。
生者並沒有繼承死者留下的遺產,除了難以想象的痛苦磨難外,自己的年華付諸東流了。回想起×××(此處刪去三字)第一次回國時在北京停留,我正從“幹校”回來又正在工廠勞動,在報上看到這個消息後,我多盼望李家人看我一眼或是給我一句溫暖的話,然而一場空,什麼都沒盼到。不但人影沒見到,就連請別人捎個感謝話都沒有,我的心像刀剜一樣。
××(此處刪去二字)臨送我時在候車室講了一件更令人痛心的事:×××(此處刪去三字)有一次在北京向統戰部和八寶山骨灰堂的負責人提出要把李宗仁骨灰盒上胡友鬆的名字塗掉,人家不同意這樣做,同時給他講明當時的情況和事實。後來他又提出把骨灰盒帶走,統戰部的人不同意。
請你轉告那幾位熱心的朋友的熱心支持,轉達我的謝意。一切我無能為力了,因為“李”氏帶有政治色彩。
我的後半生要往經濟門路走。領導支持我。我在北京的人際關係也能打開這條路子。我願與桂林方麵的人合作,你看如何?
秋天到了,天高氣爽。北京亞運會也在臨近,首都一派新氣象,變得更美、更壯觀了。你們記者是否有機會來?
漓江水是美麗的,吸引人的,但由於某種因素的存在,我不可能也不打算去,等以後這種因素逝去了我再去。想信這天不會等多久。我想那一天我將以新的麵貌出現,給大家帶去的是不帶“政治”色彩的我。
中央電視台我熟識的朋友願意與桂林合作拍風景片,如雙方覺得有前景可洽談。
我們是寫作的合作者,同時我也願做你與你妻子的好朋友、好大姐,“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我的電話已改,寄出我的名片。但願不久大家相會。
順祝
秋安
王曦
1990.8.22
之六
理立:
你近來工作一定繁忙吧。
你8月27號寄來的書信收到了。你把桂林陽朔寫得如此仙境般美,看後如身臨其境。我期待著那麼一天去觀光勝地。
你要寫單行本,我也不再反對,支持你完成。
以前曾提出幾個問題:
1.我曾提過去天津我表妹家。表妹與我毫無血緣關係,既不親也不友,隻是少兒時期在一起度寒暑假罷了,你書中不要寫。
2.李先生去世後我被送進“班房”,又送“幹校”,後又去北京工廠勞動。直被他們折騰到1973年李幼鄰攜他母親回國為止,才分配我工作。由我選擇兩處:首都圖書館和故宮明清檔案館。我選擇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