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明清檔案館在故宮內工作環境好,人員又少。再加上工作接觸麵都是曆史,與現代政治毫無關係。去明清部後,雖然是我喜歡的曆史,但必定對近代史還是淺學的。後來由領導推薦,進北師大曆史係專修明清史二年。我的畢業論文是《論康熙》。主考教授很滿意。隻是這張文憑因這樣和那樣的原因丟失了。
3.李先生有口授遺囑,由程思遠筆錄後直送國務院辦公室,其主要是要求國家對胡友鬆多加關照。這件事在開追悼會時周總理向我重申國家會照顧我,讓我放心。至於遺產,中央有批示,美元全部入國庫。其他財物全部由我繼承。雖然如此,我思想很明智,在我們這個國度裏,財產是個包袱,不如活得輕鬆自在些。因此我除了保存兩張我與李宗仁的結婚證外,一切都分別處理。讓它在社會上發揮效益。我回想起那時整理郭德潔遺物時我很心酸:人奮鬥了一生,奔波了一生,也積攢了一生,雙眼一閉什麼都帶不走。當我感歎了一切後,我覺得曆史的價值高於一切。
我胸懷坦蕩。雖然我經受了種種磨難,但到現在為止我的生活起居條件仍比同輩人高一等(我指的是享受國家待遇,金錢除外)。我知足了。
4.1973年,國務院管理局為了影響,上上下下為我安排極周到,也為我接待李幼鄰做好充分準備。李幼鄰沒來。所有人都不解,並有非議。我內心也不是滋味。李家人不見我。後來有一次邂逅邵子力夫人傅學文時,她說她參加了接待坐陪李幼鄰及其母親,李幼鄰曾經提出要見見胡友鬆,並要當麵感謝她這幾年對父親的照顧。可在場有人說,她身體不好,一直在外地“養病”,就不必去了。就這樣給擋駕了。
1977年春天,香港何柏林先生貿然地讓程思遠陪同來到水堆子我家中,當時我絲毫沒有準備,這一突然來臨使我很不安,更沒有條件招待。還是何先生約我第二天去華僑大廈長談。我按時去了。何先生這幾年與我保持書信聯係。因為他是德鄰至交。李先生回國以後,凡是海外有關事宜全由何先生代理。何先生談了海外每一位親友近況,又聽我說李幼鄰回國住在北京沒有見我,何先生非常氣憤,馬上拿起桌子上的電話直拔桂林李幼鄰住地。由於何先生是廣東口音,對方聽不懂。我用普通話與對方對話,接電話的是公用電話站一女同胞,她以沒人送話為由不給傳呼。我走後何先生又在廣州與幼鄰聯係上了。何先生在廣州給我寫信,說李幼鄰下次回國一定來看我,並說,他承認我是李家人。
5.我也領悟到這其中一定有原因,我的心也慢慢冷了。我的隔壁樓住的是張治中的大女兒——張素我。在北京醫院,我陪李先生,她陪她父親,我們談得投合。這樣後來又住到一排樓格外親近。她看到我逢年過節一個人守著空房,無親無友,實在淒涼。她的妹妹在天津大學教書,一定要給我介紹男友,這樣我在無望的情況下,1979年與這位男友結合,婚後兩地。1983年調到北京。兩人沒有共同思想語言,總是吵鬧,最後在1985年離異。經過法院判決的。
結婚這幾年我一直停薪留職做了家庭主婦。離異後我又複職,直到1988年病退。這幾年工作占據了我全部時間,往返於工作、住處兩地間,家就像是宿舍,悄然無聲。說實話,我最怕過年節和星期日,真不知如何度過。
我和李先生不可能有結婚照,因為年齡的差距,也不好並坐在一起去拍照。尤其那時正趕上“文革”,沒有心思照相。不過我以為留下的結婚證書比照片更有價值,它永遠作為文獻、曆史的見證。這次我寄給你,將來存放到紀念館。
台灣《傳記文學》共三期,我看到了。是由李先生的秘書尹冰彥先生寫的。動亂時期寫得較詳細,我們結婚時的情景也寫了,不過我看後總覺得他是按某人的意圖寫的,拿到香港然後在港台出書,廣為傳播。畫龍點睛的主要一句是寫我“落花有主”(李宗仁死後),不能成為李家一分子。這才引起《中外婦女》雜誌社的重視,讓我寫出實際情況分三期刊出,因為社會輿論認為對我“不公”。三期刊出後,雖然曾一時在中國大地上成了“新聞材料”,但是不可能改變上層人物的“既定”方案。
動亂時期章士釗、傅作義二位曾複信給李先生,這兩封信我一直保留到1987年,後來送交北京市文史館。
說心裏話,我除了自己外,什麼都不想保留。因為人不知何時出意外,到那時一切都散落在別人手中,倒不如我找個合適部門代保管為妥。
還有什麼要知道你再點明,我寫給你。目前我在家中上午鍛煉身體,下午看看書刊。我仍有事業心,如有機遇,我仍奮鬥。
有什麼事隨時聯係,我不離北京。
順祝
安
王曦
1990.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