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3月的一天,戰亂中的偽滿洲國京都長春市。
早春初至,晚風可人。然而,春風大概已懼於戰火紛飛的肅殺之氣,並沒有給這塞外江南之稱的北國春都,增添一縷生氣。相反的是,倒是四處零零落落的槍聲,給這座偽滿都城,彌漫出陰陰沉沉的死氣。
夜深,都市四處再次陷入寧靜之中,大街小巷早早就失去行人。不想惹火燒身,隻圖避亂求安的人們,早在夕陽西下之前,就屈身蝸居,即使日複如此,也還惶惶不可終日,隨時擔心總有一天禍從天降,滅頂之災會莫名其妙地落到頭上。日本人殺人如麻,已成了當時人們頭腦裏揮之不去的陰影。
然而,寧靜隻是街市和巷院。偽滿皇宮中卻依然高歌長舞,今夜是殿上座無虛席,燈火滿映雅堂。原來,偽皇帝愛新覺羅。溥儀和皇後婉容,正在進行歌舞晚會。宴會盡管盛大堂皇,但來賓卻不多,甚至少到不能再少的地步,僅隻一人。
溥儀不惜耗資萬數所請之客,名叫大野狼,此人年近五十,卻依然細皮嫩肉精力旺盛,目光有神。但他外表卻很文靜。他在紛亂雲雲的頌揚聲中,始終保持著不卑不亢的外交官風度,和前來借敬酒獻媚的皇親國戚且能左顧右盼,一一麵麵俱到地謙虛應酬著。大野郎雖然左顧右盼的頻頻豪飲,但他心中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在想些什麼呢?原來,他在深思熟慮著如何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不費吹灰之力地滿足自己貪得無厭的強盜心態。
酒將終席時,大野郎從眾目睽睽和海闊天空的談笑中,斂住笑顏,鄭重其事地擎著酒杯站了起來,走到婉容麵前鞠了躬說:“先敬皇後一杯,然後有一件小事相求,望皇後不吝恩準。”說完,他用他那利劍一般的目光,不怒自威地望著心胸忐忑的婉容。
婉容雖甘為洋奴,但在大雅之堂前,仍不失大家大貴風度。她勉強地按捺一下惶惶恐恐之心,輕點頤首,含歡帶笑地回答:“大野君,過謙了。有話不妨明言,你我秦晉之邦,情同手足,並且彼此各有需求。您有什麼事情請直言不諱,即使價值連城,我們之間,也好商量。”
“好,皇後真是快人快語,風華又大方。鄙人先喝為敬。”大野郎說完將酒一飲而盡。然後,他緊握酒杯,垂首低頤,靜等婉容呷口酒又放下酒杯,才轉臉對溥儀說:“請皇上告退左右。此事雖非機密,卻是私事一件。為了兩國邦交不受私情幹擾,還是應避入他人之耳為好。”
溥儀雖為皇帝,此時卻如奉聖旨。立即丟下手中的象牙杯,揮手呼來殿前總管,命令“散席”。
隨著人去席虛歌舞休止,一場導演於後台的賣國求榮的陰謀,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