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3 / 3)

“駕!”禹逍低喝一聲,揮動手中的鞭子,精爍的目光透過隨風敞動的布簾朝車廂看去,隻見一團紅豔背對他躺著,人幾乎讓嫁衣給全數掩蓋,隻有那露出嫁衣外的青絲顯得她是如此單薄,渺小得幾乎疾馳的晃動給震碎了似。

禹逍收回目光,眉宇因心頭的強烈煩躁而攢得更緊。她不會有事的,不過是女人家膽子小了點罷了,既沒給她套黑布袋,也沒五花大綁,隻是隨便綁了她的手腳跟點了啞穴而已,對一個人質而言,這樣已經算很禮遇了。

心裏雖這麼想著,他還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怎麼動也不動的?她不知道這樣很像死人嗎?女人怎麼這麼麻煩啊?他不禁低咒一聲,抓起身旁的布袋扔到她身邊,大聲地朝裏頭喊:“這裏麵有饅頭和水囊,你要是餓了就拿出來吃。”

感覺有東西落在她身邊,夕顏痛苦蹙眉,卻是連抬眼的力量都使不出來。好難過……好冷……別再晃了……她蜷縮成一團,在冷風與發熱的雙重折磨中昏沉著,蒼白的臉上沁滿了冷汗。

一連串的奔波和不住灌進的冷風,已讓夕顏從原先的昏迷中清醒和再次陷入昏迷之中徘徊了無數次,大病初愈的她早已不堪負荷,神智完全陷入了模糊,整個身子像有烈火在燒,失溫的手足未卻是冰冷得嚇人。

以為她是故意不理,禹逍不悅地沉下了臉,譏消道:“不吃算了,等著你的穀允臣來救你吧,看你撐不撐得到那時候!”手用力一抖,他狠下心不再管她,專心一意地駕車朝祁山奔去。

仗著過人的體力和意誌力,在經過禹逍一天一夜馬不停蹄地駕車奔馳,風塵仆仆的他們終於來到了祁山山下。

將馬車停進隱密的山洞裏,禹逍解開了韁繩讓馬匹離開,望著馬匹揚長而去的塵土,他知道它們會自動回返府裏。

連這些馬都比那女人還來得容易搞定!憶起身後還在馬車上的人質,禹逍的濃眉不由自主地又擰了起來。該死!穀允臣娶的老婆真夠拗的,這段時間居然連一口水也不喝,存心尋死不成?!就算要以死殉節也不用這麼絕烈吧?

麻煩!真是個麻煩!!他暴躁地扒過額前散落的發,腳泄憤似地用力踢了踢地上的塵土,這才不情不願地走進山洞。

“別再逞強了,不吃點東西你撐不到山上的。”禹逍揭起了布簾,冷冷地喊。

裏頭的人一動也不動,嫁衣的紅豔在他眼中卻點燃了怒火。早知道在穀允臣成親時直接破壞婚禮算了,也用不著千裏迢迢地綁了這個麻煩回來!

“喂!這種方法對我是沒有用的,隻是讓你自己受苦而已。”壓下怒火,禹逍放大了音量喊。“喂、喂,聽到沒有?”

見她依然不為所動,他一火,直接跨上馬車,因他的重量馬車立刻傾斜了一邊,發出難聽的木頭磨擦聲。

他伸手解開她的啞穴,隻不過是輕輕的一點,卻見她毫無招架之力地軟躺下來,禹逍不由得一怔。怎麼回事?他又沒用多大的力量。

低頭看到她雙目緊閉的模樣,他疑惑地皺起了眉。不會是裝的吧?“司徒姑娘?”他低喊,微眯著眼,在山洞的昏暗中努力地辨識她的昏迷是真是假。“司徒姑娘?司徒……朝霧?”

她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了反應,眼睫微微顫抖,卻是動了半晌,眼睛還是沒張開。

“搞什麼?明明聽得到。”禹逍低聲咕噥,不悅地撇了撇唇角,已沒了耐性的他開始咆哮。“快點起來!我沒時間在這裏跟你耗了,司徒朝霧!聽到沒有?司徒朝霧!”

這樣的音量加上山洞的回音,就不信她熬得住!禹逍更是扯開了喉嚨——

“快起來!!”

好吵……

為什麼會有雷聲……

那聲音像把大捶子,狠狠地穿透了她的耳膜,又重又猛地撞擊在她疼痛欲裂的大陽穴上……夕顏蹙起了眉,想要抬手捂住耳,四肢卻重如鉛塊,根本動不了。

為什麼雷打個不停?求求誰快讓它停吧……

“司徒朝霧!司徒朝霧!”

朝霧?不,她是夕顏礙…

氣若遊絲的她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幹熱的喉發出囈語,卻是破碎無法成句。

這女人真是不簡單!原先打算能不碰她就不碰她,現在就算冒犯也是她自找的了0別再裝了……”攫起她的肩頭,禹逍咬牙怒吼,然而掌下透過衣料依然高燙的溫度卻讓他驚訝得啞了口——她真的病了?!

“該死的!”一把將她圈起,禹逍跳下馬車,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出山洞,低頭一瞧,心當場涼了半截!天!她的臉色根本難看得跟個死人沒兩樣!

“你病了怎麼不會說呀!”忘了之前是誰一直點著她的啞穴,禹逍急怒道,連忙解開縛住她手腳的繩索,慌亂中觸到她手足異常的冰冷,懊惱的呻吟幾乎脫口而出。

他才是那個不眠不休趕路的人,為什麼病倒的人會是她?!他擄她來不是為了害死她呀0司徒朝霧!司徒朝霧!你聽得見我嗎?”情急之下,他開始用力搖晃她的肩頭。

為什麼一直有人叫她朝霧?她不是礙…

吹來的冷風讓夕顏稍稍清醒,眼睫吃力地顫動著。“我不是……”她艱難地發出虛弱的語音,這簡單的幾個字已讓滴水未進的她喉嚨痛如刀割,幾欲暈厥。

“你說什麼?”聽到她終於說話了,盡管沙啞細微,禹逍依然喜出望外,連忙更將她拉近。

“我是……司徒夕顏……夕顏……”努力地吐出這幾個字,夕顏殘存的體力完全耗盡,螓首一偏,再次沉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洗鹽”?這是什麼鬼?!禹逍瞪大了眼,看著那張麵無血色的麗容,那幾不可聞的氣音卻成了震耳欲聾的晴天霹靂!

“那為什麼你會穿著嫁衣?回答我啊!”他搖晃著她,回答他的卻是一片沉默。

禹逍怔愣原地.無力垂下雙臂,腦中一片空白,隻有她方才的話在腦中不住嗡嗡作響。

她不是司徒朝霧?

穀允臣的未婚妻還好端端地待在司徒府裏?

他擄錯人?

他擄錯了人?!

“該死的!藹—”

須臾,激狂的咆哮直衝雲霄,卻改變不了事實——

他綁了個不知是什麼“洗鹽”的鬼東西,而且這鬼東西還命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