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3 / 3)

強烈的挫敗占滿了心頭,禹逍一鬆手,她毫無招架能力地跌回幹草堆上的樣子,更是讓他不禁跌坐地上,雙手托額發出懊惱的呻吟。“為什麼?為什麼藹—”

為什麼他這個壞人當得如此窩囊?為什麼——

經過那番驚嚇,夕顏又開始陷入了昏迷,其間高燒不斷,差點沒將禹逍給折騰死。

半沉半醒中,仿佛有人在耳邊爭執。

“你到底在想什麼?她身子這麼弱,你還把她帶上祁山?”憤怒的女子語音響起,雖是逼人,卻依然清脆細柔。

感覺手腕執起,冰涼的觸感讓夕顏因為病痛而一直緊蹙的眉微微舒緩了些,然而接連響起的不悅反駁卻又讓她的眉頭蹙得更緊。

“我怎麼知道她這麼弱不禁風?我也不想把她留著,問題是她的情況熬得到下祁山嗎?!

是他,那個惡人。即使睡夢中,那強烈的恐懼還是占據心頭。夕顏不安地蠕動著,下意識抓緊了覆在身上的皮毛,發出模糊的囈語。

這狀況讓說話的兩人都頓了口,視線不約而同地停在她身上。

掉回目光,身著白衣的女子責怪地瞪了禹逍一眼,扯著他的衣袖直出了門外才又開口:“看你怎麼恐嚇人家的!就連昏迷中聽到你的聲音都嚇成這個樣子!”

“她自己膽小****什麼事!”禹逍不耐道,扯回手,雙目一瞪。“倒是你,韓玉淨!早說了情況緊急,你怎麼拖到現在才來!”

世代習醫的韓家和禹家為世交,自小就玩在一起的兩人,青梅竹馬的交情完全建立在誰對藥草較為了解的競爭基礎上,每每見了麵就是不斷地一較長短,看在不知情的長輩眼中,還誤以為兩人感情深厚而樂得哈哈大笑呢!

這樣的戰局在長大後到達一個難分高下的局麵——一個有高超的醫術,幾乎可說是藥到病除;而另一個能取得別人采不到的珍貴藥材;在各有專精而又必須仰賴對方長才的情況下,這些年來的明爭暗鬥總算是劃下了句點。

若要說他們感情差,也不盡然,但說感情深厚,那可就更差了十萬八千裏遠,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彼此個性早已了若指掌。

也因此,盡管禹逍眼中燃著熊熊的怒火,韓玉淨還是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怎麼,禹氏藥鋪的少東不懂藥性嗎?這祁山上又不缺藥草,難道暫時做個緊急處理都沒那能力!”

“那是你不知道她有多麻煩!”聞言,禹逍暴跳如雷,手指向屋裏不住咆哮。“你以為我沒想過方法嗎?她又不吃又不喝,好不容易讓她退了燒,沒多久就又複發,還一直昏迷,喂她喝下的那些藥根本就沒有用!”

麵對他的激動,韓玉淨隻是沉默不語,微偏著頭,用一種淡淡的眼神看他,就像看著一個吵鬧中的孩子,唇畔還帶著一抹笑。

察覺到她的目光,禹逍頓了口,濃眉一緊,沉聲道:“我警告你,別這樣看我。”她那種樣子,就像他是個有理說不清的瘋子!

他的恐嚇哪一次生效過的!尤其是對女人。韓玉淨不禁暗暗好笑,不過要是真惹惱了他,他可是會十天八天不幫她采藥呢0好、好,不看就不看。”她聳肩笑道。還是聽話點好,免得落到得自己采藥的下場,弄得全身髒兮兮的,多劃不來啊!

擺明了敷衍他嘛!禹逍臉色更臭,雙手環胸,沉怒不語。

這韓玉淨是他天生的克星,他若是火,她就是可以在瞬間凝凍成冰的水!偏偏兩者一相遇,火就是燒不幹水,反而是水把人給澆熄了,留下零星的火苗悶著,悶成他一肚子的火。

家裏那些老人家還打著如意算盤,老希望他能娶了醫術高超的韓玉淨在藥鋪鎮守,根本是癡人說夢!他又不是閑著沒事自討苦吃。

“她底子弱,必須費點時間調養。”玩也玩夠了,韓玉淨回到正題。“她能夠熬到這裏,沒在半路喪命,你就該謝天謝地了。”

費點時間?那要多久?禹逍翻了個白眼,暫時不想去問,怕會得到一個嘔得讓他想掐死自己的答案。“需要哪些藥材!”他不說二話,拿起放置屋角的藥籃,打算立刻出發采藥。

藥方迅速在腦中成形,韓玉淨逐一說了,又讓禹逍重複一次,確定無誤才點頭。“就這些。對了,順道帶些幹草葉回來,你原來鋪的那些不夠,地上的濕氣還是會竄進她身子裏,山上又涼,她熬不祝當然——”她頓了下,露出溫柔的微笑。“別忘了我的分。”

真麻煩!禹逍繃緊了下顎。隻是個人質,還得對她這麼好0屋後有張我前些日子剛捕的獸皮,曬得差不多了,可以讓她拿來鋪。”他強忍著怒氣平板道。“還有什麼事?”

“獸皮,真好,我也想要。”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韓玉淨開始自顧自地低歎了起來,一臉羨慕。“人家可也睡不太慣幹草地呢!”

“沒了!”禹逍怒吼。“難不成你要我當場剝一隻獸皮回來給你嗎?我可是很樂意順路帶回!”

血淋淋的獸皮!光想就頭皮發麻0不用了,不敢勞煩您呢!”真是,今天特別受不得激呢!韓玉淨連忙搖了搖頭,笑得做作不已。“快去吧,采藥小心哦!”

“我走了,記得把柵欄放下。”怒哼一聲,丟下簡單的交代,禹逍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去。

在他背後做個俏皮的鬼臉,韓玉淨一聳肩,走到入口處放了柵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鬧的神色一斂,心頭的沉凝讓她不由得歎了口氣。

沒想到向來嫉惡如仇的他還是動手了。

為了報複穀允臣,他違背了他的原則,把無辜的人也牽扯進來。她明白“奪妻”這個念頭已經隱藏在阿逍心裏很久了,存在多久,他也就掙紮多久,受了多久的心理折磨。她以為他會放棄,沒想到他還是動手了。

她能說什麼呢!為了小遙姊,他甘願連自我都拋棄。現在心裏最難過的應該是他自己吧!痛惡犯罪者,如今卻讓自己成了自己最不齒的人。隻是,可憐了這個要嫁給穀允臣的姑娘,怕不嚇死了。韓玉淨目光往屋裏望去,無奈地又歎了口氣。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讓那位姑娘康複,好讓她在穀允臣來時,能平安地回到以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