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沒用……”夕顏哽咽道,無能為力的自責讓她泣不成聲。
“你做得已經夠好了。”溫柔地撫著她的發,韓玉淨柔道。“夠好了,真的。”
“要不是你們來……我……”夕顏激動得無法言語,隻是一逕地搖頭,眼淚更加滾滾而下。她害他陷入危險,卻沒有足夠的能力將他從危險裏救回!
“這是我們的專長,你不能這樣比,對你太不公平了。”韓玉淨替她拭去眼淚,低聲安慰。“對一個毫無經驗的人來說,你做得真的很好。”
“可是……”夕顏倏地抬頭。“若不是我,他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她哽咽著,斷斷續續把事情發生經過說出。韓玉淨聽著,即使她說得破碎,也沒將她的敘述打斷。
聽完了,韓玉淨柔柔一笑。“別怪自己,是阿逍自己決定冒著受傷的可能去救你,他有權抉擇,卻下了這樣的決定。”她握住夕顏的手,認真地說道。“那是他的事,與你無關,你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但我若……”夕顏還想再說,卻被韓玉淨複上唇的手給阻下。
“若真追根究抵,假如阿逍當初設起惡意把你擄來,他也不會受傷了,不是嗎?”見她怔然,韓玉淨微微揚起了唇角。“說再多的假如、若是,都改變不了現在。重要的是,阿逍沒事了。”
他沒事了……夕顏輕抿著唇,感覺狂躁不安的心,漸漸地緩和下來,那種懸宕半空的無助,終於落了地。
“我以為那隻是貓……”夕顏囁嚅道,直至此時,那時候的驚嚇才湧上心頭。
聽到她的話,韓玉淨知道她已釋懷,忍不住笑了起來。“平地的叫貓,吃老鼠,山裏的叫山貓,牙尖嘴利,連人都吃,很凶惡的。”她俏皮地皺著鼻頭。
“早知道我就不逗它玩了,誰知道它媽媽竟然這麼凶。”被她的輕快氣息感染,夕顏也不自覺地揚起了笑。
“可不是?”韓玉淨聳肩。“我們出去吧,會有人進來接手照顧阿逍的。”她領先走去,沒聽到跟隨的腳步上回頭,卻見夕顏仍然站在原地。“怎麼了?”
“我想……再看他一會兒……”夕顏低道,一接觸到韓玉淨驚訝的眼神,她才驚覺自己不小心把心裏的感覺都說了出來,臉刷地紅了起來,連忙改口:“我是說……我想再看顧他一會兒……”
那欲蓋彌彰的模樣,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測。韓玉淨從驚訝轉為驚喜,愉悅地笑了。想不到阿逍那粗魯暴躁的脾氣,竟也能讓姑娘家喜歡上他。
“那就交給你了。”看到她的臉像熟透的番茄似的,不忍再在她的尷尬火上加油,韓玉淨體貼地說道。“如果太累記得說,別逞強,知道嗎?”
“嗯。”夕顏點頭,目送著她走出門外。
她走到禹逍身邊坐下,看著他的大手,忍不住又輕柔地將之執起,緊緊地握執在雙手之中。
“姊夫說,等將禹遙 姑娘的誤會解開,就要帶我回京城了。”沉默了會兒,她開始低低說道,眼中有著落寞。“現在我的心裏很亂,我知道我應該要祈求你醒來,可是我又忍不住希望你能再多睡些時候,別讓我這麼早走。”
這些天,禹逍的下頷長出了短短的胡渣,使得原本就相貌粗擴的他,更增添了一股不羈的魅力。夕顏怔怔地看著,猶疑了半晌,終於伸出手,輕觸上他的下顎,細嫩的指尖被刺得麻麻癢癢的,撩起心頭一陣椎心的刺痛。
“發生這件事,你應該更不可能會讓我留下了吧?”她輕咬下唇,覺得心裏好空好空。“我不敢跟我姊姊和姊夫說我不想離開,若我說了,你還是執意要我走,就顯得我很自作多情了。”
緩緩地收回手,再次握緊了他的手掌,她抓緊了他的手,卻抓不住他的心思,也改變不了他的心思。夕顏癡癡地看著他,感覺心裏隻剩下痛。他醒來,她就連他的手也抓不到了。
她將他的掌貼上了臉,感覺到他恢複了以往的體溫,淚,忍不住滑下。“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改變心意?”她難過地閉起眼,無助低喃。“要怎麼做,你才會讓我留下?教教我……”
她又哭了……指尖****的感覺,讓昏沉的禹逍微微顫抖著眼,盡管刺骨的疼痛從右大腿不斷傳來,他還是掙紮著想從無意識的黑甜鄉脫離。
沒看到他的顫動,夕顏依然低頭哭泣。“我該怎麼辦……”
該死的……別哭了……他微微睜開了眼,四周的平常 光線在他眼中卻成了刺眼的光芒,他皺緊了眉,好不容易才又緩緩睜開。
第一眼,是她緊執他的手傷心低泣的模樣,讓他的心狠狠揪緊。
“不許哭……”他幹啞道,自以為氣勢十足的吼聲出了口,卻成了氣石遊絲。禹逍虛弱喘氣,這小小的舉動耗了他不少的力氣。可惡,他居然成了病貓子了。
不會又是她的錯覺了吧……夕顏連忙看向他,那和平常一樣總帶著不耐的眸子映入了眼簾。
“你醒了……”夕顏喜極而泣,擔憂和不安在這狂喜的一刻盡皆拋在一旁。“玉淨,快來,他醒了!”她急喊,淚止不住地湧出。
要命,她反而哭得更凶了。禹逍皺眉,卻是沒有力氣再出聲,隻能勉強地微動手指,染上她溫暖的淚。
紛雜的腳步聲即刻從屋外奔進,欣喜的韓玉淨和藥鋪的人全部關心地闖了進來。
“你終於醒了!”看到他皺著眉頭的樣子,韓玉淨開心地笑了。
“快!快點把熬好的粥拿來給少爺喝呀!”
“還有藥,快點!”其他的人,也狂喜得手忙腳亂了起來,霎時間,整個歡樂的氣氛充滿了整個屋裏。
這些家夥還是跟以前一樣吵!禹逍努力扯了扯唇角,勉強算是回應他們的笑容。突然覺得手心一空,他的手被輕輕放下。怎麼了?他的目光連忙找尋她,卻見那抹纖瘦的身影悄悄地出了屋外。
禹逍緩緩地閉上眼,蘊貼掌心的柔嫩觸感似還殘留,卻帶來更深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