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為自己續了一碗茶,緩緩的說道:“還有兩件事要告訴你。”
他停下腳步,道:“還有什麼事?”
“三個月前,你師兄運送一批貨物經過羊鎮時被人偷襲,他帶去的二十五個人全部被害,他自己也身受重傷被那群人帶走,至今生死不明,還有。”她淺淺的綴了一口茶,繼續道:“一個月前,飛蓮莊的管家瑞豐全家十五口人在一夜之間被人滅門,隻剩下留在飛蓮莊的瑞豐和他的兒子逃過一劫。”
“知道......”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劍柄,盡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緩緩的問道:“知道是誰做的麼?”
“瑞豐家的事還沒查出什麼頭緒。不過前幾天我查出了洪宇被關押的地點,這個......”她拿出一張已經泛黃的薄絹地圖,道:“是前朝留下的一個王府,地形比較複雜,你拿上這個地圖,救人方便些。”
他將圖紙折好放進袖袋中。
她依舊在注視著碗中的茶葉,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她一眼,臉上也沒有一丁點情緒。
他卻在看著她,表情複雜,突然想說點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轉身走了。
紅腹蛇夏荷芳,這是她的名字。
江湖中的人隻要聽到這個名字就會想到毒,想到死亡,想到一個腰間佩著一柄赤色短劍,臉上帶著一抹銷魂的笑意,一身火紅色紗裙的少女。
她狠,她毒,她殺人如麻。
可是,又有誰知道她的過去。
曾經,她也是一個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但是,一切都在她七歲生日的那天結束了。
她的家裏闖進了一群蒙麵殺手,母親在最後一刻用自己的身體壓住了那個她躲藏的櫃子。
血順著櫃子的縫隙滴落在她的臉上,她沒有叫,也沒有流一滴淚。也許是因為嚇壞了,也許,在那一刻,在她那顆小小的心靈裏就隻剩下了仇恨。
在她成為殺手的第一天,她就找到了仇人。
他們死得很慘,被人發現是幾乎已看不出人形。
曾經有人這樣評價她:“你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你隻能算是一條又冷血又沒有感情蛇。”
她的回答是:“不錯,你說對了,我就是一條蛇,一條有毒的蝮蛇。”
從此以後,紅腹蛇這個名字在江湖中漸漸闖出了名頭。
冷血,狠毒,是人們對她的形容。
但,又有誰知道,她的心裏也會有痛苦,會有無奈,會有善良的一麵,甚至偶爾還會有熱血的一麵。
沒有人願意接近她,更沒有人願意了解她......
“姐姐。”他突然停下腳步,但是卻沒有回頭,隻是很平靜的說道:“那些年,師父師伯經常會念起你,他們以為你死了,所以才沒去找你,如果你回去,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的眼中閃過一息波瀾,似有些吃驚,但這種情感卻隻是一閃即逝,她又垂下頭抿了一口茶水,沒有說什麼。
初春的夜依舊帶著絲絲寒意,並未關嚴的窗被一陣清風緩緩推開,房間裏的燈火還亮著著,在窗戶正前方的一張大床上端坐著一個麵色蒼白的青袍青年。
他的雙肩分別被兩根拇指粗細的鐵釘穿透,在鐵釘的兩端分別鑲嵌鐵環,鐵環各鏈著一條盡兩丈長的鐵鏈,鐵鏈的盡頭深深地嵌進牆裏。
他注視著正前方,但那雙眼睛卻是空洞無光,像是一個盲人一樣。
屋門“吱呀”一聲怪響,一個一身黑色長袍的青年拎著食盒走進屋裏。
“今天有點晚了。”床上的青年淡淡的說道。
“今天有些事,誤了時辰,還請大少爺多多包涵。”黑袍青年恭恭敬敬的回道。
青年一笑,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想不包涵又能把你們怎樣?”
黑袍青年並沒有回話,而是將一張方桌抬到了床前,打開食盒將裏麵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擺好。
燒雞,烤鵝,醬排骨,紅燒魚,人參雞湯,還有一大碗米飯和一壺陳年竹葉青。
他拿起黑袍青年放在他手中的筷子尋著香氣夾了一塊已經剃好刺的魚肉放進嘴中,點頭讚道:“好魚”接著,她又拿起了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酒,那雙空洞的眼睛中似乎閃過一絲光亮,忍不住又讚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