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大狗帶著在雪天裏跑了。
大狗帶著他跑了半天,在一個小巷子裏把他放了下來,蘇七爺被凍得木了,本來被寧澈摔了個七葷八素,又被夾著一陣跑,放下來就扶著牆壁狠咳了一陣。
大狗和寧澈打的時候凶狠得跟什麼似的,看他咳起來,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以為他是冷,像隻笨拙的大狗熊一樣挪到他後麵站著,幫他擋風。猶豫了一下,正準備伸手摟住他,被蘇七爺瞪了一眼。
“還傻站著!轉過去!”
大狗乖乖轉過去,露出他背上軍大衣被寧澈紮得露出的棉花。
蘇七迅速地把他衣服扒了下來。
傷口倒不是很深,想來軍大衣也有功勞,寧澈那人下手又快又狠,那對峨眉刺是蘇七送他的禮物,民間搜集來的傳家寶,不像那些表演用的,而是判官筆一樣的,隨便紮一下都是非死即傷。
蘇七仔細研究了一下他的傷口,得出結論:“寧澈傷的比這重,我們賺了!”
大狗雖然聽不太懂,也知道賺了是好的意思,一臉嚴肅地點點頭。
“點什麼頭?我問你,黃文呢?”蘇七一臉興師問罪。
大狗垂下了頭。
他做了一個一手夾著一個的姿勢,簡要地告訴蘇七:“跑不遠。”
蘇七哼了一聲,暫時接受他這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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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蘇七爺以前並沒有同時養過兩條狗。
否則,他應該可以明白,大狗為什麼回答他話的時候,是垂著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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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梅莊燈火通明。
紀羽曦披著貂皮大衣,在門口等著。
在這樣古意盎然的山莊裏,在深夜等著一個人回來,常常讓她有一種身為女主人的錯覺。
好像她隻是被養在深宅大院裏的一個小女子,等著自己夫君回來。
她喜歡這種感覺。
就算,等來的並不是勝利的消息,隻要那個人平安回來,下了車,穿過夾道的紅色梅花朝她走過來,也是一樣的幸福。
她不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傻女人,隻是有時候,為了能夠呆在他身邊,看一看他的臉,和他說說話,她願意做很多事。她並不醜,而是美女,她有那樣家世,然而她甘願。
其實元好問的那千古一問,是有答案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
不過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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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寧澈今晚沒有回去梅莊,
他在N城最繁華的路段,在被人成為“羅浮宮”的頂級娛樂城的包廂裏,在流光溢彩的落地窗前,靜靜地站著。
他手上已經包紮好,被血汙過的衣服也已經換過,在黑色的風衣下麵,又多了新增的繃帶。
門被推開了。
“寧爺,有消息了。”於曠急匆匆推開門:“七爺有消息了!”
“在哪?”
“在羅鬆鎮的賭場裏,”於曠遲疑一下:“那裏是東南亞那位的地盤,要準備車嗎?”
後麵那句,本來,隻是例行的詢問而已,因為過去無論那位出現在哪,這位都會第一時間追到那裏。
然而,這次寧澈的回答卻是出乎意料的。
他說:“等著,不急。”
即使是跟了寧澈近十年的於曠,這時候也不由得驚訝起來,然而,所以的上位者,都沒有解釋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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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站在落地窗前,外麵是N市斑斕夜景。
早就知道,那一位,不是隻會挨打,不會反擊的人。
引自己到皇甫地盤,再誘殺,這樣的招數,已經用過一次,這次再用,不過是有恃無恐罷了。
看起來,你是真想要我的命呢,七爺……
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並不懼怕死亡。
我隻怕,沒有資格再追逐你。
我是最有耐心的獵人,我有很多陷阱,很多武器。我會一直追逐著你,就像過去的每一天我所做的那樣。
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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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七見到皇甫了。
皇甫倒不是什麼相貌出眾的人,至少,比不得蘇七安景蓮這些老家族的後人,用蘇七的母親蘇二夫人的話說,蘇家一百年前就發家,每個夫人都是絕色美人,一代代傳下來,後代能醜到哪去?而皇甫,卻隻是個身材矯健麥色皮膚的東南亞人而已,隻是畢竟是一方豪強,隻是那份氣勢,就比一般人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