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叟聞言一愣,當即嘿嘿狂笑道:“是又怎樣?”
葉君虎身形一點,快步欺上,單手直劈而下,喝道:“是就要取汝狗命!”隻見青芒一閃,骷髏叟一聲驚叫,便閃身朝寨外騰去。骷髏叟至此方明白這少年,已習會了武學之秘“紫雲寶錄”哪敢再作相拒之爭,一路飛奔電行。
他本是十分刁鑽,黑虎寨四周均是莽林千頃,葉密林深,往裏一鑽,要想找確也不易。
是以,他幾個猴跳,便隱進千頃密林之中,人影不見。
葉君虎追至林緣,往裏一瞅,哪還有骷髏叟的影子,一躊躇便往裏鑽去。
他看清了他頸上的一塊紫疤,正是“瘦皮猴”的標記,因此說什麼也不能讓他逃脫。密林極深,骷髏叟盡往裏鑽,直待未見葉君虎的影子,方始一躍上樹,遠望黑虎寨火光衝天,偌大一個寨子,轉瞬間便付之一炬。
略一思忖,他立刻便向大興安嶺上翻去。
葉君虎驀見一條黑影在梢頭一閃,立即趕了過去,遠遠地見骷髏叟在前翻山越嶺,他亦連忙加緊腳程,尾追不舍。
傍晚時分,倏地又失去了骷髏叟的影子。
他不知骷髏叟又去了何處,因此隻得信步前行!
越過幾重山嶺,倏見山麓密叢中有一莊院,心想找個地方歇歇,順便也好打聽一點消息,是以連忙向莊院奔去。
甫至莊前竹林叢中,隻見莊內走出一個怪像老者,緊接著莊外黑影一閃,葉君虎定睛一看,正是他要找尋的黑虎幫主骷髏叟,眨眼間,隻見他閃進了“生死莊”的大門,麵顯愧色地站在怪像老者麵前,雙手一拱道:“活閻羅大哥,久違了!”
活閻羅哈哈一聲宏笑道:“老弟還記得我活閻羅,真是友誼深厚了。”
葉君虎一聽這怪老人的名字叫活閻羅,以名論人,想來這家夥在江湖上定是個積惡之人。
是以悄悄繞道往莊後轉去,這一帶樹木叢生,枝葉茂密,他沿著牆邊而行,刹那到了後院,身形一點,上了房頭,很快地隱於大廳沿下。
院中靜悄悄地,大堂之上睡著一個枯瘦之人,葉君虎仔細一瞧,他正是吊星客,心中不由暗忖道:“難道他與活閻羅尚有往來不成?”
須臾,隻見活閻羅一路宏笑,將骷髏瞍引了進來。
活閻羅肅客入座之後,吊星客仍呼呼而睡,充耳不聞。
骷髏叟亦覺這睡覺之人,好生麵善,不由開口問道:“閻羅兄,那睡覺之人是誰?”
活閻羅嘿嘿狂笑道:“老弟好記性,他就是當年綠林道上與你師同享盛名的吊星客啊!”
骷髏叟麵色一動道:“按輩份來說,雖是我等前輩,但若依年齡來比,他還是我們的小老弟呢!”
吊星客倏地一搓眼,嘿嘿幾聲尖笑,道:“瘦皮猴,你連長輩都不認,還算什麼江湖人物?”
骷髏叟麵色一變,不悅地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你早該淘汰啦!”
吊星客枯掌一翻,一跳而起,雙手往臉上一抹,吊星客倏地臉型陡變。
骷髏叟倏地頓足怪笑道:“可恨,可恨,老夫一念之仁,留你一線生死,難道你就不知好歹麼?”
吊星客亦尖聲怪笑道:“老夫五年水牢之苦,這筆債今天我們就連本帶利地算一算吧?”
活閻羅嘿嘿一笑道:“兩位既是水火不容,一生一死,正合我‘生死莊’之名,不防先來飲上幾杯,再清舊賬吧!”
說罷,活閻羅若無其事地吩咐擺酒!
須臾,酒菜齊備,活閻羅幹笑一聲道:“生死莊借酒肅客,請吧!”
吊星客抹去臉上麵罩,還了本來麵目,尖笑一聲,便坐上了首位,撈起酒壺自顧自的狂飲起來。
骷髏叟麵色極為難看,不由心中暗忖道:“吊星客當年與恩師齊名綠林,今日真是冤家路窄,我得小心應付,以免著道。”是以他也毫不示弱地尋個坐頭,豪飲起來。
他一麵飲酒,一麵尋思對策!
驀地裏,吊星客一暴喝,推椅而起,尖聲道:“骷髏叟,跨院之中,就是你我生死之地。”
骷髏叟仰天一笑,跟在吊星客之後跨步而出,活閻羅嘿嘿一笑道:“兩位都是好友,我可不能偏袒誰!我看就五十招分個勝負吧!”
吊星客雙手一拱道:“莊主所說極是。”
說罷,架式一擺,單掌平胸,嶽峙淵停地站於跨院東首。
骷髏叟哈哈一笑道:“你不要依老賣老,今天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看你那神氣活現的醜像,就叫人捧腹不已。”
這話確也當真,當年吊星客橫行江湖,正邪兩道誰不側目,但時隔廿年,江湖情勢大變,許多當年魔頭,都已隱跡江湖,而盛譽至今不衰的屈指可數。
兩人針鋒相對,各不相讓,廳中之人都站在階梯之上,坐山觀虎鬥。
吊星客勢不能待,單掌一伸,便展開奇詭絕倫的招式,快如旋風般朝骷髏叟胸前推去,骷髏叟亦不示弱,連忙一運功,陰氣風掌掌連拍。刹時跨院之中,隻見人影晃動,掌風呼呼,轉眼十招已過,兩人尚未分出勝負。
骷髏叟怪笑連聲,招式極為從容,刹時又過十招。
階梯上所有觀看之人,臉上俱都陰晴不定,他們對二人之戰,似乎都極為關心。
驀地裏,在活閻羅後麵閃出兩個滿頭蓬發,身穿藍布大褂的中年漢子,疾快地向跨院撲去。兩人動作之快,已可看出他們武功甚高。
葉君虎隱在暗中,心想兩個漢子不知會幫誰?
思忖間,隻聽活閻羅奸笑一聲道:“生死二判,沒你們之事,趕快回來吧!”
兩人似覺未聞,身形仍往前衝,那左麵之人,倏地掄起一拳,朝骷髏叟當胸擊去。
這一拳不但來勢凶猛,而且招式怪異!
骷髏叟正與吊星客打得難分難解之際,不防斜裏掌風驟起,側身一接,突覺不對,連忙向後疾退三步。
那人一拳將骷髏叟擊退後,嘿嘿兩聲冷笑,便退至一側。
就在他出手掄拳之際,右邊的漢子,亦是單手一推,向吊星客推出一道極其剛猛的掌風。
吊星客身形一點,亦退了三步,怪眼一睜,怒道:“生判官,為何朝老夫動手?”
生判官冷笑兩聲,嗖的又是一掌,同時欺身而上,快似電光石火。
吊星客勃然大怒,一側身搶著先機,單足一掃,冷風倏然而起,生判官一失著,先機頓失,隻覺吊星客左腿一抬,如影隨形地追了上去,右掌疾伸,按在生判官前胸之上。
這一招極快無比,變化又出人意料之外,隻聽生判官一聲悶哼,張口噴了一口鮮血,一屁股便坐在地上。
吊星客一招得手,單掌一揚,正待一掌劈下,驀地人影一閃,活閻羅早已閃至場中,隻見他右手一抄,左腿疾掃,一股冷風將吊星客逼退三步,順手提起生判官,單掌往他背後一拍,就勢一遞,生判官便跌進大廳之中。活閻羅出手救人,快得出奇,顯然他的武功遠在吊星客及骷髏叟兩人之上。
吊星客冷眼望著活閻羅,麵現愕然之色,當即冷冷地道:“閣下究竟幫誰?請早點把話說清!”
活閻羅瞥了他兩人一眼,麵上神色數變,半晌,倏地縱聲大笑道:“生死莊與你交情如何?”
吊星客聞言不由詫疑起來,心想:“看來活閻羅是有心要助骷髏叟。”忖罷,於是冷聲說道:“這個你比我清楚。”
活閻羅嘿嘿一聲怪笑,又指著骷髏叟道:“生死莊與你交情如何?”
骷髏叟眉頭一皺道:“黑虎幫與生死莊素來就和睦相處。”
活閻羅重重地咳了一聲,陰森森地道:“是誰打傷生判官?竟敢在我生死莊內逞能!”
吊星客聽他如此一說,顯然地已敵友分明,亦是縱聲尖笑直:“活閻羅,看來你也是個附翼之人,有本領盡管施出好啦!”
話聲一落,站於一側的死判官,疾快無比地斜裏攻出一拳,人也緊隨著出拳之勢,衝了上來。
吊星客目不轉瞬,身形巧側,右手向上一抄,疾快無比地向他腕脈上扣去。
死判官猛一撤手,單腿倏地一掃,連忙斜裏飄出,吊星客疾快地墊步欺上,跟著打出一拳,正擊在死判官肩頭之上。
死判官一聲悶哼,人也跟著矮了下去。
這一拳打得十分沉重,活閻羅臉色鐵青,嗥嗥怪叫兩聲,雙腳一點,電火般朝吊星客撲去。
骷髏叟一看情勢陡變,有利於已,是以奸笑兩聲道:“閻羅兄,這廝還是讓給我吧!”
話聲甫畢,身形亦跟著撲上,陰氣風死命猛攻。
兩個頂尖高手夾攻吊星客,刹時情勢急轉直下,吊星客覺得有點招架乏力了。
驀然,他倏地雙掌猛推,身形向後一躍,嘿嘿怪笑道:“你們以二敵一,不怕江湖恥笑麼?既然你等存心找死,就讓你們嚐嚐‘鐵鉤雙絕’的味道吧!”
話聲中,他變式一轉,兩手交替一拂,刹時推出兩股潛力,忽剛忽柔,其招數之奇詭,身法之飄忽,世所罕見,轉瞬間一連攻出七招,遂與他們打成了平局。
活閻羅感到對方這一路“鐵鉤雙絕”確實奇詭蓋世,不易應付,以自己的“陰絕神功”,挾著九成死氣,隻能勉強抵擋,心中不由驚異莫名。
思忖間,骷髏叟陡地一笑,暗自凝聚一口真氣,貫於右掌之上,先用左掌打出“南山引虎”,趁對方疾搶近身之時突然劈了出去。
吊星客向前猛攻之勢,一時收刹不住突然勁氣襲來,待躲已是不及,隻得拳掌硬迎,隻聽蓬地一聲巨響,立被震退三步。
活閻羅巧變詭詐,身形如風附體,單掌疾快地橫切而下,“陰絕神功”挾著十成死氣,順勢推出。
吊星客拿椿未穩,又被死氣撞退八步,身形搖搖欲墜。
骷髏叟身形一點,快步跟上,單掌一揚,正待劈下之際,驀地灰矢一閃,叭噠一聲,他立即捧腕怪嚎,身形向後疾退。
變起俄頃,大廳之上所有圍觀之人,俱都仰首而觀!
那灰矢來自空中,落入跨院,當的一聲,竟是一塊瓦片。
警愕之間,隻見空中藍影一閃,一個蓬頭垢麵,衣履破爛的少年,淩空而下。骷髏叟一聲驚哦道:“是你?”
葉君虎仰天一笑道:“冤家路窄吧!”
活閻羅一見來人並不起眼,也不答話,呼的一掌擊了過去!
葉君虎揮掌一格,冷笑一聲!
活閻羅但覺他這一格之勢,力道奇大,連忙一加真力奮起一掌,隻聞蓬的一聲,各即後退一步。
骷髏叟是何等狡黯之人,心知若再不溜,恐怕性命難保,是以趁兩人相擊之時,雙腳一點,便拔身上房。
葉君虎一聲清嘯,擺脫活閻羅,快如閃電般攔住骷髏叟,冷聲道:“瘦皮猴!你跑得了麼?”
骷髏叟早被葉君虎功參造化的武技神功,嚇破了膽,此時一見他飄身於前,麵色慘白地向後連退,心中不住地咕咭道:“逃走已是無望,不如以活閻羅之力,聯手相拒,或可死裏求生。”是以嘿嘿一笑道:“小狗,生死莊也是你能隨便逞能的,院中見個高低吧!”
說罷,一飄身落下房頭,疾快地運起陰氣風,嚴陣以待。
吊星客見他正是葉君虎,不由心中大喜,一運功調息凝氣,半響,方道:“葉賢侄,這人還是讓我來吧!”
骷髏叟聞言正中下懷,不由怪叫道:“好哇,我就來成全你吧!”
這不過是他想激起吊星客的怒火,以便趁機將其除去,並可躲過葉君虎,使他與活閻羅相鬥,亦好趁機逃走。
活閻羅見葉君虎將骷髏叟逼下跨院,又見骷髏叟臉上神色,早知這少年不是易與之輩,但生死莊上高手如林,難道還怕這區區一少年,是以一聲怪笑道:“小狗,你有多大能耐,盡管施出好啦!”這時骷髏叟已與吊星客動上了手,跨院中隻見人影閃動,掌風呼呼。
活閻羅單手一揮,忽聞衣袂飄風之聲,大廳之中躍出四個黑衣仗劍大漢。
這四人不但衣著漆黑,連臉上也蒙了塊黑紗,隻露出兩雙眼睛,凶芒直閃,隻要瞧上一眼,就使人生出恐怖的感覺。
活閻羅突地一揮右手,厲聲道:“快把這小狗給我殺了!”
四個黑衣仗劍之人,應聲縱躍而起,合力朝葉君虎撲去。
他們身手矯健,武功高強,出掌一擊,淩厲無比!
葉君虎一聲冷笑,雙掌交互一推,打出兩股菩提罡氣。
前麵兩個黑衣人撲到中途,倏覺有股熱風撞到,連忙齊聲清嘯,各自一提丹田之氣,雙腳一點,身形向上拔起六七尺,疾如天馬行空,又向前衝了過去。
葉君虎疾向側旁一讓,後麵兩人快若飄風般,長劍兜頭劈到。
前麵兩人一擊未中,雙雙著實落地。長劍一擺,飛起兩道銀芒,直向葉君虎搠去。
四人配合得絕妙無比,綿綿劍氣一招比一招迅辣猛惡。
葉君虎被四人變化克生的劍陣逼得有點應接不暇,活閻羅不由拍手怪笑道:“也不過如此嗎?還充什麼能呢!”
話聲甫落,倏地一聲慘叫傳來,一個黑衣大漢已被葉君虎抓住,掄手一甩,人如離弦之矢,脫手飛出。
刹時又是一聲慘叫,連著就是一聲尖笑之聲,破空傳來。
活閻羅仔細一瞧,葉君虎甩出之大漢,正撞在骷髏叟身上,他正全心對敵,不防意外發生,讓之不及被撞個正著,頓時唉呀一聲,跌坐在地。
吊星客單手一揚,“鐵鉤雙絕”應勢劈下,一個黑虎幫主就此死得不明不白。
吊星客劈死骷髏叟之後,一連發出幾聲尖銳的長笑!
活閻羅驚愕之餘,又見葉君虎撈著個黑衣大漢,並把他當著兵刃正與另兩人打在一起,不由大聲怒喝道:“住手!”
兩個黑衣仗劍漢子,聞言雙腳一點,倒飛而回。
活閻羅一皺眉,運起“陰絕神功”步步朝葉君虎逼去!他頭上青煙直冒,滿臉陰森恐怖之像。
此時,站於一側的吊星客,陡覺情勢不對,見他已是弓拉滿月,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一擊定然淩厲絕倫,是以慌忙高聲叫道:“快點閃開!”
話聲甫畢,活閻羅慘然一笑,單手一揚,拍了過來。
吊星客江湖經驗極為豐富,心知這是活閻羅極其陰毒的功夫,一斜身橫阻而上,正擋在葉君虎之前,刹時一股無形勁力,正撞在他的胸口之上。
活閻羅這一掌打得輕描淡寫,掌勢也十分緩慢,但其勁道遠非有形者可比。
吊星客著了活閻羅一掌之後,立即向後暴退數尺,嘴角鮮血直淌,雙眼一閉,頓時跌坐在地。
活閻羅揮了這一掌之後,亦是暴退數尺,閉目而坐,運氣調息。
這輕描淡寫的一掌,已耗盡了他平生之力!
葉君虎眼看吊星客替他挨了一掌,不由心中大慟,見他雙目緊合,氣息已停,顯然早已死去。
他心中十分震怒,正欲欺身撲去,倏而大廳之中,閃出四個黑衣仗劍漢子,他們橫出斜飛,來到活閻歲跟前,為首之人暴喝道:“休傷本莊之主!”
此時,活閻羅正沉沉閉目調息,顯然已至緊要關頭!
葉君虎一看時機稍縱即逝,待他行功完畢,勢必又費周章,驀地一聲清嘯,身形一動,單掌猛地一推,菩提罡氣應勢而起,四人陡地向後一撤。
就在這一撤之際,葉君虎倏出“盤古啟天大法”中的“盤龍擎天”之式,反手一抄,便抓住了一個黑衣大漢。
葉君虎單手一擲,將那黑衣人猛向活閻羅扔去。
人出如風,眼看就要擊中,活閻羅陡地雙目一睜,雙手疾抬,輕巧地便把甩來之黑衣人接住,同時飄身而起朝葉君虎撲來。
三個黑衣人一看莊主出動,聲威大振,亦仗劍疾撲而上。
活閻羅萬料不到這葉君虎會如此辣手,一聲怒喝,淩空衝來。
但見白影一動,枯掌連翻,倏忽之間,連攻三招。
這三招是他挾怒而發,威勢何等凶猛。
葉君虎雙掌連揮,封住了活閻羅的奇詭掌風,倏地展開“紫雲寶錄”的奇異武學,單掌一引,一道活力將活閻羅的掌風吸住,頓時掌風膨脹,中間猶如一個大的氣球,清晰可見。
活閻羅心中大駭,正欲抽身而遁,驀聞一聲怒喝,葉君虎單掌倏地往前一送。
那股球狀似的氣體,如怒潮般直向活閻羅湧到,隻聽他哇的一聲,身形一搖,拿椿不穩,便栽倒於跨院之中。
三個黑衣大漢一見莊主受傷倒地,大喝一聲,便衝了上來!
葉君虎身形一側、飛起一腳,踢在一個大漢膝蓋之上,頓時倒飛而出,淩空五丈。
驀見黑影一閃,那大漢倏地一個倒插石椿,由空中直跌而下,一柄長劍不偏不倚地正插在活閻羅心胸之上。
另兩名黑衣大漢一看眼前情景,連忙拔腿飛奔,葉君虎身形疾旋,右手一翻,輕易地便抓住一個,右腕脈門順勢一帶,頓把前行大漢撞倒於地。
一場激烈打鬥,就此結束。
葉君虎仰望空際,微微地歎息一聲,右手一揚,一把火往大廳上扔去,便抱著吊星客的屍體,離開了生死莊,不遠之處築起了一座新墳。
莊內烈火騰空,他呆呆地仰望良久,想起古月伯伯之約,不覺歉然,自己一誤再誤,也該回去一祭恩師在天之靈了。
是以他一路南下,過黃河、渡長江,往滇省無量山而去。
一路耽擱,已是夏未初秋了,他疾快地登上恩師墓地的無量山頂,此時距離師忌日尚有幾天,是以略為祭奠一番,便回至無量洞中。
分別數載,洞中景物依舊,但已人事全菲,睹物傷情,倍增淒涼之感。
的確,這裏曾消磨了他十餘年的歲月,一景一物無不使他懷念和惆悵。
他悻悻地走回無量洞中,洞中依是那樣蕭瑟,四處布滿了無數蛛絲網結,塵垢遍地,是以他連忙動起手來清掃擦拭,頓時洞中又恢複了往日的光潔。
三日過後,月上柳梢之際,他撲身向峰頂馳去。
慧通長老所葬之處,四周一片鬆林,墓周盡是些蔥綠的青草,遠望洱海滇池,形勢異常雄偉。
這一帶他是極為熟悉,一草一木均使他黯然神傷。
葉君虎跪於恩師墓前,喃喃而語,星目之中流下了串串清淚。良久,方始爬了起來,在淡淡的月色照耀下,隻見墓碑上壓著一張白條,他連忙取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數行小字道:“葉君虎,你父母之仇不可不報,速去關外訪‘飛龍金鉤’,事了速回苧蘿山下。”
葉泰尚具
葉君虎取過白柬看過之後,身世已明,這葉泰尚不知到底是誰?敢情是一位堂叔,那也就是自己的親人了。
他又想起了古月伯伯所說的遠房堂叔,將他送交恩師習藝之事,心想這葉泰尚必是救已的恩人了。
思忖中,倏地撲起三條人影,疾快地朝墓上飛來。
葉君虎疾快地往林中閃去,靜觀動態。
三條人影,站於慧通長老墳前,葉君虎注目一看,三人正是風塵三友,他心中不由大奇,他們難道也是來祭奠恩師的麼?
思忖中,隻見他們三人跪在墳前,不住的叩起頭來,隻聽邋僧道:“慧通前輩,晚輩悟新尋找你老人家三年了,總算今日如願以償了!”
說罷,三人方爬身而起!
驀地裏,一陣啤笑之後,傳來一聲宏亮的“阿彌陀佛”,那聲音在空際蕩開,如裂帛一般,使人扣耳不迭。
邋僧滿臉警愕之色,悄對邋道及禿丐道:“看來是少林慧字輩中的慧真禪師來了,我們還是早點避開為妙。”
葉君虎跟著恩師廿餘年,尚未聽說過慧真之名,如今一聽邋僧之言,不由詫疑萬分!風塵三友身形剛動,隻聽空際又是一聲梵唱道:“墳前可是少林晚輩悟新麼?”
邋僧麵色一慘,連忙閃身而出,單膝一跪,雙手合什地道:“晚輩正是悟新,不知老禪師有何教諭?”
話聲甫落,邋僧麵前便飄下一個年逾古稀,白發如霜,身材瘦削的百齡老僧,手中拉著一根丈長禪杖,雙目微闔地望了望邋僧!
來人正是慧真禪師,隻見他右手輕輕往下一頓,那條禪杖直插入青石之中,隨即一聲冷笑道:“悟新,你是少林門人,可知少林法規?”
邋僧連忙叩首道:“晚輩知道。”
慧真禪師又是一種蒼老而低觸的聲音道:“你知不知慧通是被逐出門牆的人?”
邋僧仍然叩首道:“可是慧通前輩已仙逝四年了。”
慧真禪師冷冷地道:“死而如生,少林法規早讞,還有何話可說?”
葉君虎見邋僧無言地垂下頭去,一付受屈的神情。但那慧真禪師仍是滿臉冷竣之色,白眉之下閃爍著股股聳人光芒。隻聽他冷聲一笑道:“念你初犯,從輕發落,就把這條禪杖拔出吧!”
邋僧頓時臉色慘白,連聲道:“晚輩不敢,晚輩不敢!”
顯然這禪杖之上,定有什麼製人之物,嚇得邋僧臉色越來越慘白,仿佛死神即將降臨,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遢道一聲長笑,倏地由林中閃出。
遢道倏地一現身,也使慧真禪師為之一怔,待看清來人後,未加理會仍然眼角殺機立現地催促道:“大膽悟新,長輩之言,能不聽麼?”
這話說得柔和,一反先時冷竣之色,不過邋僧更如死木稿灰一般,瑟瑟作抖,倏地鋼牙一咬道:“好吧,前輩即然以少林家法賜死,晚輩不能不從,但慧通長老確比你仁慈些!”
說罷翻身爬了起來,快步走至禪杖之處,雙手一伸,便往禪杖上拔去。
眼看他快要握著那根浸有劇毒的禪杖,倏聽一聲喝道:“慢著!”慧真禪師仰頭一看,見遢道已閃至他跟前,雙手一拱道:“聖僧妄殺晚輩,毫無一點憐惜之情,怎能算是出家之人!”
慧真長老冷沉沉地道:“你是武當之人,休管少林是非,不然……”
遢道一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怎能不管?”
慧真禪師聞言冷笑道:“你說得有理,我讓你來管吧!”說著又對邋僧道:“你站到三丈之外,聽候發落,待我除了此人之後,再送你回極樂淨地。”
邋僧哪敢違拗,但平素與遢道情同骨肉,怎能見他為自己而死,是以高聲叫道:“你們快走吧,不要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