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3)

刻漏將殘,夜色漫漫。

把脈過後,上官天青一頁一頁細細查看李江開出的藥方。末了,他神情嚴肅:“若不是王爺機敏過人,處置得當,恐怕陶城公主早已經香消玉殞。”

連禎眸裏殺意乍現:“李江,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上官天青冷笑一聲:“李江此人貪圖富貴、心術不正。當年他的父親和我的大師兄博樂有些交情,博樂師兄便收了李江為徒,不過李江對醫術不甚專研,還未出師便一味專營,專門結交權貴豪門,我博樂師兄一怒之下已經將其逐出。不知他投靠的是哪一方,竟敢做出危害陶城公主性命之事。”

“天青,雲錦整日裏昏睡不醒,現下到底情況如何?”

上官天青搖頭歎息:“王爺,陶城公主的脈象衰弱,氣息紊亂,日薄西山之像。”

“日薄西山?”

從上官天青嘴裏說出來的診斷,對連禎而言不啻當頭棒喝。

“公主被利器所傷,傷在在心脈,心陽主溫煦而歸屬於火。昏迷是因氣虛血弱,傷口熱毒致使心火衰竭所致,必先去其熱毒,調理其氣,再補其血。李江不顧公主的身體狀況先用活血之藥,勉強提起心火,再以金針引腎脈之氣壓製血毒,而血毒便隨著脈氣回流並積壓在腎脈。血毒被困,無處釋出,氣息倒逆而行,淤積於五髒六腑之內,體內的氣息便會紊亂,帶起血毒從各處朝心脈湧動,受傷的心脈承受不住氣息的衝擊,必然吐血不止,性命不保。”

“好歹毒。月白不成,還有個李江兜底。看來不把雲錦害死,他們是不會罷休。”

從月白刺殺陶城公主開始,一樁樁,一件件,一環扣一環,巨大的陰謀仿佛正張開黑色的翅膀,虎視眈眈。

“李江所用手法非常隱秘,更何況誰能想到救人的大夫竟然是取人性命的殺手。”上官天青邊說邊從隨身包袱裏拿出金針:“我為公主施針,雖然無法治本,卻可以緩解痛苦。請王爺將公主扶起。”

連禎小心翼翼地扶起連雲錦,生怕觸碰、牽扯到她的傷口。她墨緞般的秀發滑過肩膀,挽到胸前,頭枕在他的頸窩。做夢了麼?菱形的小嘴竟然微微揚起,有一種孩子氣的可愛。

隻見上官天青手沿著她後背的經絡引導,不一會兒,脊中、懸樞、命門三處大穴竟然顯出淺淺的黑色。手起針落,異常精準。金針在穴位處停留了片刻,當上官天青將金針拔出時,針口處射出一線黑黑的血。

“天青?”

“王爺不必擔心,這是放血療法。”上官天青頭也不抬地說。

血不停地流著,用來接血的銅盆眼看已經黑黑的一片,上官天青不停地在雲錦背部其他穴位推拿,直到黑色褪盡,血色鮮紅。

從一堆瓶瓶罐罐裏,上官天青找出一個孔雀綠小瓷瓶,自瓶內倒了些許液體塗抹在針口上,那液體接觸到皮膚,形成一層薄膜,血很快就被止住了。

“這是雪蓮丸,能解熱祛濕。”

一顆雪白的藥丸從烏金釉小瓷瓶裏倒出,上官天青將藥丸喂到連雲錦口中,輕輕一托下頜,隻見她喉間微動,藥丸便吞了下去。

直到這時,連禎心裏那層層疊疊的緊張終於緩了下來。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上官天青興味盎然地看著連禎,他眼下浮著淡淡的青色,下巴上的胡茬來不及收拾,雲白色外袍像是老頭子的臉,滿是褶子。

“王爺,公主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黎明將至,請王爺屈尊,陪天青小酌幾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