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吳橋是被刺眼的陽光晃醒的。
樂騁不見人影。
吳橋站在陽台上隨意望去,這是一個半舊不新的社區。
還是樂騁他爸當年趕著最後一撥單位分房置辦下的,一百多平,地段也不錯,西二環邊上。就是幾間房間全朝陽,冬天比較舒服,夏天能活活熱死。
後來老爺子去了,老太太死活不願意住這邊,說舍不得那麼多年的老街坊,自己一個人還住在快住了一輩子的七十多平的老屋。樂騁也拿她沒轍。
這房子就樂騁一個人住著,倒是離學校也近,也就不到五分鍾的路程。
吳橋莫名的笑了笑,若不是當年樂家老爺子有先見之明,就樂騁一個月不到三千的工資,不吃不喝攢上一輩子也買不起這套房子。
這樣想著,吳橋卻為這個假設隱隱地興奮起來。
樂騁簡直是他見過最沒出息的男人,可是又怎樣呢……
正在出神,樂騁依舊沒什麼聲息的回來了。
“小橋……”樂騁從後麵抱住他,用新長出青茬的下巴蹭他的臉,有些歡快地說:“我發工資了,去買手機吧——額……隻能買三千左右的……”
吳橋這才想起昨天把自己的手機摔壞了,他打了個哈欠說:“不了,今天我有約。”
樂騁知道是工作上的事,“哦”了一聲看似隨意的把話題岔開。
這並沒有影響樂騁的好心情,他想了想說:“這個月一定要省著花,上個月月初買了個音箱,就花光啦,吃飯都成問題。”
吳橋默默聽著忽然一挑眉,問道:“那你後半個月吃什麼的?”
“……”樂騁維持著剛才的表情心中飛快的轉著,低下頭笑了笑說:“我媽那吃的……”
“原來蘇陽是你媽……”吳橋恍然大悟地說。
樂騁怔了怔,正要說什麼就聽見樓下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吳橋撐著陽台對下麵懶洋洋地揮了揮手,從床頭拿上眼鏡,轉身出去了。
樂騁沒什麼表情的聽著大門的響聲,不一會兒,隻見吳橋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吳橋穿著黑色的風衣,襯得他身材更是修長,他有些畏寒地雙手插在兜裏,隻對那個司機點點頭。
直到那輛奧迪平緩的消失在他視線裏,樂騁才抿著唇自嘲的笑了。
何必呢。
他動了動唇,如此無聲地說道。
樂騁轉身從壁櫥上層翻出落滿灰塵的琴盒,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連蓋都未打開又粗魯的塞了回去。
就算是最親近的人,心意卻無法想通。
並不是故意的,但是每到這時總會分外想念蘇陽也是事實。
於是吳橋又逐漸忙碌起來,樂騁隱約知道是在為獨奏音樂會做準備什麼的……卻也從來不問,反正對他來說並沒什麼區別,除了上課無非是打遊戲睡覺,吳橋在不在也是這樣。
唯一有些不習慣的是吳橋比他還不會做飯,即使會也沒有那個美國時間給他做。
於是就在這樣平淡略顯沉悶的生活裏,逐漸入冬了。
那天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刀一般的寒風刮過,樂騁打了個寒戰,推著半舊的單車快走了幾步。
這車從他高中買來就一直騎到現在,一點毛病都沒有,誰知今天卻掉了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