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奔密烈,竟然找不到入口,這座已經要崩塌的廟宇被樹根纏繞著,隻是那些樹根不如塔普倫寺裏的那麼巨大。它的身上不僅長滿了青苔,還爬著許多藤蔓,被茂盛的植物掩映著,幾乎要和叢林融為一體,而且空無一人,沒有其他遊客。
從一個倒塌的門洞裏爬進去,發現裏麵堆滿了垮下來的石塊,有的已經一半埋入了土中,有的上麵還殘留著精美的雕刻,讓人不禁心生惋惜。這些石塊堵塞了去路,我不知所措,手腳並用地在石堆裏爬來爬去,鑽進更加陰深的內部。雨還在下,天天高照的豔陽不見蹤影,光線也沒了,出路也沒了,觸手到處是濡濕的青苔,一片與世隔絕的寂靜。我驚恐地想,鬼怪是不是要出來了?
就在我驚慌地想找到出路逃離的時候,一個高大的、皮膚黝黑的男人幽靈般冒了出來,他長相奇特,仿佛天生就屬於這陰森森的古廟,就像《古墓麗影》中冷不丁冒出來的帶路人。是的,他就是一個帶路的人,這是他友好地向我伸出手來時我確定的。他在前麵走走停停,在他的帶領下我來到一處處雖然倒塌,但依然優美的建築麵前,驚歎叢林的力量怎樣一點點摧毀一座宏偉的建築。或者說,這是大自然的力量,是造物主把一切人工營造的東西都恢複成殘垣斷壁,恢複成它自己的本來麵目。
奔密烈雖然幾乎成為廢墟,卻依然非常美,它的破敗顯示著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讓人心裏充滿敬畏,隻是這一次不是敬畏神靈,而是敬畏自然。雨中衰敗的身影,殘留的恢弘氣勢,有一種淒美淒傷、哀婉又神秘的氛圍,讓人黯然神傷,不勝唏噓。
離開時雨終於停了,路邊有地雷受害者在演奏傳統民樂,他們大多身有殘疾,麵前放著小盆讓遊人投下零錢。那樂聲十分的古雅動聽,充滿著異域風情,奇異奇特,和這古老的神廟說不出的和諧,我癡癡地站在那裏聽了一會兒,不僅為樂聲所打動,還為他們寧靜從容的麵容與舉止所感動。
吳哥眾多的神廟中,除了這幾座,還有許多讓我印象深刻:觀象台雕著一排排的大象,它是古代國王挑選坐騎的地方;蟠龍宮是一個圓形的水池,雖然現在已經沒有水了;赭紅色的羅洛寺群,有著如同石窗一樣的裝飾假門……它們都各有特色,展示著燦爛的古代文明,組成了讓人心醉神迷的藝術世界,讓人在其中徘徊流連,渾然忘卻世事。
吳哥密境高布斯賓
高布斯賓是司機推薦去的,路途比較遙遠,到了山下還得爬好一段路,由於天氣悶熱,在叢林裏行走感到體力消耗很大。
不過,也由此見識了什麼才是真正的熱帶雨林,那些糾纏的藤和樹,樹根如蜘蛛網一樣鋪在地上;漫天飛舞的黃蝴蝶,一群群地停在路邊的木亭子上;形狀各異的蘑菇,花朵一樣盛開在一段段朽木上;一條翠綠的小青蛇盤在樹枝上,顏色美得翡翠似的;古樹的樹皮象牙白,又很光滑,玉雕似的,看了好奇怪……
河雕這種藝術形式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覺得大開眼界。不僅河邊的石頭上有精美的雕刻,河底也有,造型奇異,如同棋盤似的一個個方格與棋子。清澈的河水從它們上麵流過,讓人不禁想:是先有這些雕刻,然後才有水的呢?還是本來就是河,工匠們站在河水裏雕刻的這些石頭?
河邊石上刻的人像風格和吳哥的不太一樣,顯得更古老和更詭異,人像往往有著四隻手,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渾身被青苔和枯葉覆蓋,外星人似的。密林裏的陽光在不停地變幻,探照燈似的快速移動,有時候投下斑駁的光影,有時候又投下一束光,正好打在人像的臉上,說不出的神秘奇異。
而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山頂河邊的一個睡美人石雕,造型非常奇特,一個姑娘俯臥在一塊河水中的石頭上,兩手放在身體兩側——不,是四隻手,另兩隻手衣帶似的飄在下麵。她有著兩張臉,各朝著兩邊,這使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能看到她沉睡的麵容。一朵蓮花被子一樣蓋住了她的下半身——也許是散開的裙子,由於河水的衝刷,石雕身上布滿了青苔,輪廓也已經有點模糊,不太分辨得清。但即使遠望,仍能看出睡容的甜美動人,感受到那優雅優美的氣質。
她就這樣甜甜地沉睡著,睡在流逝的河水中,睡在千年的時光中,不為遊人的喧嘩所驚醒,不為紛亂的世事所驚擾。太陽照著她,風兒吹著她,枯葉輕輕飄落在她身上,她的麵容一如既往地沉靜聖潔,她深邃黑甜的睡眠中,有著怎樣的夢境?
世界上著名的雕刻有很多,斷臂的維納斯、米開朗琪羅的大衛像等,但把雕刻和周圍環境如此自然地融合在一起,更能讓人體會到藝術的魅力。高布斯賓如同一個神秘的藝術王國,的確令人不虛此行。
暹粒印象
暹粒是一個因旅遊而興起的城市,去吳哥窟的遊客都在此停留,但它仍然不是很繁華,沒有高樓,城中的公路還是泥路,在雨季會淌著泥水,出行不便。好一點的建築有殖民時代遺留下來的法式建築物,以及近年來為旅遊業開設的一些飯店與酒吧。
入住的四星級飯店在當地算得上豪華了,有好幾層高,有中央空調,店裏幹淨整潔,侍者彬彬有禮,總是麵帶微笑。前台放著一個銅盆,裏麵泡著當地產的一種大朵的潔白的花,非常芬芳,每天都換新鮮的花朵,花蕊淡黃花瓣肥厚,潔白如玉,泡在水裏很美。
暹粒不大,坐人力三輪車哪都可以去,馬路邊就能聽到蛙聲,那蛙似乎也和國內的不同,叫聲很是嫵媚。夜晚的路燈燈光很昏暗,據說電力緊張,但是夜晚外出十分安全,當地居民熱情友好,也許因為是佛教國家吧。
吃飯是一件比較操心的事,街邊飯店倒是不少,但不知英文的菜單上那道菜是啥東西。服務員的英文不是很好,溝通較為困難。總的來說,柬埔寨的飯菜比較簡單,西餐較多,往往一盤菜給你配一碗飯,麵條是幹拌的,沒有湯。當地椰子很多,吃過一道用椰子燉的魚肉,放著洋蔥以及一些奇怪的調料,有點甜,味道怪怪的。由於天氣炎熱,當地人喝的茶水裏都放冰塊,但是沒有冰櫃,飲料放在大木箱裏以冰塊冷凍。比起飯菜來,當地的熱帶水果更物美價廉,而且品種豐富。
此行最讓人鬱悶的事是,我在出暹粒機場時,發現托運的行李中化妝包被人整個拿走了,本想再去買一套,誰知整個暹粒市沒有百貨公司,隻有超市,而走了四五個超市連支口紅也沒能買到,到處都隻有潤唇膏,讓人很納悶,這麼一個炎熱的國家,需要用潤唇膏嗎?
暹粒還有一個奇特的景象,那就是路邊木架子上放著一排排的瓶子,千萬別以為是果汁飲料,那可是汽油,汽車加油就停在路邊買一瓶來加,據說比去加油站要便宜。
柬埔寨的牛和國內不同,是白色的,那天從高布斯賓回來,不知是雨後路滑,還是司機疲憊,撞上了一頭跑到公路上來的白牛,那牛飛起來撞到擋風玻璃上,在地上打了個滾掙紮著站起來走了。我們的車撞爛了車頭,司機很是沮喪,因為柬埔寨的車都是不買保險的,需要自己賠。柬埔寨人民真是厚道啊,竟然沒有人來找我們賠牛——雖然那牛當時起身走了,但撞得那麼厲害很可能受了內傷。
從暹粒出城,沿途景色很是優美,無論是碧波的湖,繁茂的樹林,還是一望無際的田野,開花的樹,都如詩如畫。但是熱帶氣候非常濕熱,讓人整天都覺得膩答答的不舒服。有天在賓館看到電視上演本國拍的一個電視劇,在叢林裏追殺幾個女學生,那種悶濕的令人窒息的感覺如同身受。那個電視劇情節粗糙簡單,如同我們看到的柬埔寨民族舞蹈一樣,除了服飾華麗,並沒有什麼藝術性。我不禁想,也許柬埔寨的藝術精華,都留在了吳哥窟吧!
暹粒的市場倒是有許多不錯的手工藝品,精致的銀製品,民族風情濃鬱的布包,象骨的指南針,各種吳哥窟的微縮石雕像,以及當地出產的紅寶石。它的絲織品也挺有特色,配色很奇異,有異域風情。
暹粒機場很小,連通道都沒有,直接走到壩子裏上機,但修得很漂亮,機場除了英文和當地文字,就是中文,說明中國遊客還是很多的,也說明對中國遊客的重視。
由於沒有去柬埔寨其他城市,所以對暹粒的印象,就代表了對柬埔寨的印象,雖然它經濟落後,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但它的人民就如同那微笑的國王一樣,總是麵帶著微笑,樂天知命,對遊人也熱情,每天總能看到不同的笑臉,聽到孩童快樂嬉戲的笑聲。所以,柬埔寨人民和它璀璨的藝術遺跡,都給我留下了非常難忘和美好的印象。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有機會再次在微笑中穿越時空,徘徊流連在古老文明的奇異世界中。
神話的故鄉希臘
雅典及雅典衛城
因希臘神話的緣故,希臘成為一個人人向往的神秘浪漫國度,在我心裏,它仿佛隻是一個名字,隻存在於神話中,在想象的盡頭,遠遠地無法觸及。所以當我站在雅典的街頭,做夢似的不相信自己已經置身在這個神話中的城市。
從機場到市區的沿途,有許多矮矮的樹,那就是著名的橄欖樹,看起來細小的葉片毫不起眼,但葉片背麵是銀色的,有風的時候會閃爍一片銀光。
雅典和世界上所有的城市大同小異,並沒能給我驚豔的感覺,相反還覺得它有點陳舊,有點亂,街道狹窄,車又開得橫衝直撞,這是因為希臘人崇尚自由的緣故。由於是老城,以前沒建地下停車場,停車很困難。
但是,並不能因此否認雅典是一座偉大的城市,它有著幾千年的曆史,是西方文明的搖籃,是曆史、戲劇和哲學的誕生地,當世界還沉睡在古老時代的黑暗中,文明的曙光卻在愛琴海升起。許多不朽的大師也在此誕生或居住過,如劇作家歐裏庇德斯、哲學家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裏士多德等等。
雅典是用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名字命名的古城,傳說古希臘時雅典娜與海神波賽冬爭奪雅典的保護神地位,主神宙斯決定,誰能給人類一件有用的東西,城就歸誰。海神賜給人類一匹象征戰爭的馬,而雅典娜獻給人類一棵象征和平的橄欖樹。人們渴望和平,不要戰爭,於是城就歸了雅典娜。從此她成了雅典的保護神,雅典因此而得名,也因此被稱為“酷愛和平之城”。
宙斯神殿是為祭祀宙斯而建,曾是古希臘最大的神廟之一,現在隻能看到十幾根殘存的石柱,以前有一百多根,從它的巨大來看,當年是一座非常恢弘的建築。地上散落著一些垮塌的石塊,泛著灰白色,因我身著灰衣,同伴笑我好像是從這些石頭中長出來的一樣。以前有一個宙斯神像,現在已經被毀,據說他變成了東正教的基督像。神廟如今麵目全非,毀壞得非常厲害,已經無法想象曾經的盛況,這些孤零零的殘破的柱子高高地佇立著,襯托著我們身影的微小,如同我們在悠遠曆史麵前的渺小。
雅典衛城,是世界新七大奇跡之一,稱為雅典的阿克羅波利斯,意為“高處的城市”或“高丘上的城邦”,距今已有三千年的曆史,是為祭祀雅典守護神雅典娜而建,也是希臘旅遊最重要的景點。
衛城位於山頂,大門前可以俯瞰阿迪庫斯露天劇場,這座建於古羅馬時代,可容納六千多人的戶外劇場,現在仍作為夏季露天音樂會和戲劇表演的場所。它被稱為西方文明聖殿,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劇場。巨石組成拱形門窗,舞台半圓形,從上往下看非常深,據說在沒有麥克風的年代,這種造型的建築可以關音,使任何方向的觀眾都能聽得清。
雅典衛城是希臘全盛時期建築藝術的代表作,當時的最高水平,如今也隻剩斷壁殘垣,留下依然恢弘的巨柱空殼。帕特儂神廟是衛城的主體建築,坐落於山上的最高處,在雅典的任何一處都可望見,是供奉雅典娜的神殿,被稱為“神廟中的神廟”。曾經供奉的雅典娜女神像由黃金、象牙製成,眼睛也由寶石鑲成,在昏暗的廟中金光閃爍,如今神像也不知所蹤。
它的對麵是伊瑞克提翁神廟,傳說這裏是雅典娜女神和海神波塞冬為爭做雅典保護神而鬥智的地方。同樣隻餘一些石柱,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六根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少女像柱代替了石柱,這些石雕少女身著長裙,輕盈飄逸,亭亭玉立地頂起沉重的石頂,讓人佩服建築師的巧妙構思。
山頂有一個瞭望塔可以俯瞰雅典城,遠遠望去整個城市呈現出一種灰白的色調,仿佛和這些神廟一樣古老。這個遙遠的國度希臘,神話演繹它的曆史,石頭見證它的文明,而我終於來到它的懷抱,站在這些不朽的石頭麵前,回望深邃飄忽的人類過往曆史。
夢幻海島
希臘海島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我們坐了一天船,前往離市區較近的三個小島,它們也是當地人的度假勝地。
雙層的海船上,有露天的甲板,放著躺椅讓人們躺著曬太陽。碧藍的愛琴海像一個藍色的夢,我浸在夢中,輕輕晃動著——有點暈船了。陽光熱烈地照耀著這一片無邊無際的蔚藍,偶爾遠處會慢慢駛過來一座灰白的光禿禿的小山,給人感覺好像冰山一樣。
最先到達的是伊茲拉島,據說這是英國王妃戴安娜生前最愛的小島,遇難前不久,就是在這裏和情人一起度過了最後的快樂時光。島上沒有機動車,交通靠毛驢運送。小島景色優美又寧靜,易於激發藝術靈感,有“藝術家之島”的美稱。
踏上小島,映入眼簾的是山坡上一片層層疊疊的房子,全是白色的牆、橘紅色的屋頂、藍色的窗,色彩對比強烈,彌漫著純淨的童話氣息,很有異國情調。雖然遊人熙熙攘攘,仍然可以感受到它的優雅美麗,想象著沒有遊人的時候,那該是一個多麼寧靜祥和的世外桃源。
島上有許多野貓,和土耳其的野貓一樣,人們把它們喂得肥頭大耳,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遊蕩著。一隻黃色的貓蹲在一張藍花的布上,旁邊托盤裏有幾個彩色的罐子,背後襯著雪白的牆,簡直就是張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