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體右方遭受撞擊,車身90度翻轉,燃料箱破裂,燃料外泄起火,請迅速脫離。”智駕係統彙報著情況,機械手迅速實施急救,喚醒昏迷的陸離。
陸離砸砸嘴,嘴裏一股子血腥味,額頭一跳一跳的疼,伸手抹一把,滿手的血。係統一邊提示迅速脫離,一邊卻讓機械手臂夾著醫用棉花,在陸離額頭上忙忙碌碌。消毒酒精滲入傷口,生疼!這疼痛反而讓陸離的頭腦更加清醒。
陸離撥開在他額頭這巴掌大的一塊“土地”上忙碌的機械手臂,坐起身,瞥一眼儀表盤上顯示的時間,確認他僅僅昏迷了幾秒鍾。解開安全帶,忍著肩膀的疼痛用力推著頭頂的車門,車門紋絲不動,放棄用手推,陸離抬起腳使勁踹一腳車門,車門仍然緊緊閉合著,連一絲縫隙也不曾打開。
歪著頭,陸離通過投影畫麵推測車體的情況。車門上安裝的攝像頭傳送進來的畫麵中,漆黑的金屬上印著HGV90幾個字,這是印在重型懸浮貨車底盤上的字。看來被重型懸浮貨車撞擊後車體90度翻轉,然後被壓在下方。這種懸浮貨車即使空車也有12噸重,想要推開車門簡直是妄想。
“車內氧氣含量低於標準,請迅速脫離。”係統再次發出提醒。
斜靠著儀表盤,陸離唇角扯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
這輛車車身相當結實,即使被12噸重的貨車壓在下方,厚實的特殊金屬製造的密閉車廂內也有足夠的空間,這讓陸離逃離了在一瞬間被壓成肉餅的悲慘下場。即便如此,懸浮車引擎停止工作,空氣交換係統失去動力,密閉的車廂內有限的氧氣很快便會耗盡。再加上燃料外泄起火,即使不因窒息而亡也會被熱量烤熟。
總之,陸離難逃一死!
“車體燃燒麵積增大,請迅速脫離。”智駕係統忠實的彙報著外部情況。
陸離從懷中摸出一支煙,點上,仰頭呼出一隻煙圈,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看來今天這條命是要交代在這了。”
看著頭頂的車門,陸離突然想起和白露相遇的一幕。
前年剛從專門警校出來進入分局,局裏組織大家到臨近的學校打球賽,陸離是大前鋒,隊友打手勢示意傳球路線,陸離順著傳球軌跡一扭頭,便看見台階上的白露。
穿著棉白布裙子的白露,長長的漆黑頭發披散在纖細的肩頭。背著琴盒站在爬滿粉色薔薇花的黑色鐵藝欄杆後頭,五月的夕陽打在白露身上,亮麗的陽光下,五官精致的臉綻開嫣然巧笑。陸離被這一笑勾走了魂兒,鼻子也被飛來的籃球砸出血,見到陸離鼻子下掛著的兩條鼻血,白露的笑更加甜美燦爛。
女神!拖著兩行紅鼻涕,陸離回了個露出八顆牙的標準笑容。
後來陸離想盡辦法打聽到白露信息,買了捧兒紅玫瑰展開攻勢,追了一年半終於把白露追到手。
如果知道自己的工作會越來越危險,那時一定不會追她。仰頭靠著儀表盤,陸離如此想著。不過無論怎樣後悔,也無法讓時間倒流回到從前。如果自己死在這兒,祁順連應該也不會為難白家,畢竟扳倒白家,東陽市的經濟將會倒退五年,這是強調政績的祁順連不願看到的結果。
到最後,輸的還是自己啊!
從嘴裏拿出煙,陸離咧開嘴笑了,這回去了地府也沒法向死去的前輩們交代咯!
雖然有著隔熱效果優良的特殊隔熱層,車內溫度仍是愈來愈高,空氣越來越稀薄,喘著粗氣,陸離抹一把高溫烤出來的汗水,想著不知麵見閻王的時候,自己是哪般模樣,究竟是完好無缺呢還是像烤熟的乳豬,全身紅彤彤、油汪汪,冒著烤肉的焦香。
“哐當”正專心想象著自己死後模樣的陸離被突然而來的巨響驚動,轉頭看一眼車窗投影,畫麵中12噸重的重型懸浮貨車不見蹤影,一隻纖細白嫩的手伸向車門,一張漂亮的臉蛋迅速靠近。下方,黑色低胸衣的領口處,一對飽滿的胸部呼之欲出,雪白豐盈,波濤洶湧。
懸浮車的燃料燃燒時的溫度極高,即使是鉻也會被燒化,雖然是不會熔化的特殊金屬,此時也應該被燒得紅彤彤,怎麼會有女人的手伸過來?
嘿嘿,臨死前還能出現這樣的幻覺也真有意思,明明更喜歡白露那般秀秀氣氣,雙手正好盈盈一握的胸部的說。
這樣想著,陸離笑笑,緩緩閉上眼睛,意識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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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車警笛的刺耳叫聲傳入耳鼓,陸離睜開眼睛。一片血紅的朦朧視野中,拉著消防水管的消防員踩著黑色高筒靴迅速從身邊跑過,身上厚實的防火裝備讓消防員的步伐異常沉重,每跑過一個消防員,陸離都能感覺地麵在輕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