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一片黑暗。
葉心的功力能做到在黑暗中視物。但她算不清楚,她究竟在此幾天了?
飛紅,還好嗎?他會不會有什麼事?
鑿進石壁的鐵鏈將她鎖得牢牢的,她的手腳、脖頸都被鐵鏈扣住,四肢大大地張開,後背緊貼在石壁上。如今已經入夏,她身上穿著飛紅那件寬大的錦袍,卻無法抵禦石壁的寒氣。冷,她周身都在發抖,身體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
每天,都會有個女人來給她送飯,一碗冷粥,解她的饑渴。那個女人她認識,在天豁部落時她就見過,拓山的老婆德花。
最初,她數著女人到來的次數,她以為她來三次,就是一天。但她錯了。她來得間隔是那麼長,長到她每次都饑腸轆轆、幹渴到口幹舌燥。於是,葉心明白了,她可能是一天來此一次。
也許對百裏玨來說,餓不死她就可以了吧?
此時,似乎從幽遠的地方傳來“吱扭”的聲響。地牢的門被開啟了,是不是德花來送飯了?葉心眼神呆滯地看著鐵欄外幽深的隧道,有光亮透了進來。似乎這一天過得不算太漫長。
終於她看清了人影,心立刻揪緊。
百裏玨!
他終於來了。
葉心愣愣地看著。怕是沒有用的,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樣了。
鐵柵欄被打開,百裏玨立到了葉心麵前。
兩個人對視著,女人的臉色慘白暗淡,男人的嘴角是嘲諷的笑。拓山搬來了靠椅,男人閑適地坐在女人麵前。
“放她下來。”
立刻有皇衛上前,鐵欄嘩楞作響,片刻葉心被放了下來。她根本站不住,摔倒在地上。
百裏玨隻是冷冷地看著,又一個皇衛上前,提起女人,讓她跪在了男人腳下。
“鶴雪,你哥哥有信來。”
葉心費力地抬頭,看著男人,等他說明來意。
“他想用穎兒換你回去。”
葉心身體羸弱,可是心智清楚,百裏玨告訴她這些,恐怕不是為了讓她整理行裝準備出發吧?果然——
“可是朕舍不得你,怎麼辦?”
他和飛紅那樣親近,可是性格卻截然不同。葉心看著他,等著他說出他的決定。
“你們兄妹果然歹毒。你哥哥讓我絕後,而你勾引我的弟弟,讓我丟盡了臉麵。”
百裏玨恨恨地看著女人。她用箭射他,險些害了他的性命,他都原諒她了。她那一箭,毀了他所有的布局,他也不計較了。可她,竟然勾引飛紅和她上床,這種恥辱,一個男人如何能忍?
看著女人姣好的麵容,他的怒意更盛。不怪飛紅,男人中有幾個能抵擋這騷貨的引誘呢?
拳頭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反複了數次。
刑具他都準備好了,這個女人咎由自取,他要狠狠罰她。可是看著她蒼白的臉,他又心軟了。為此,他更加惱怒。為了一個賤人心軟,虧他還是男人。
“德花,掌嘴。”終於他下了決心。
“是。”
拓山的女人從鐵欄外閃了進來。兩個皇衛扭住葉心的胳膊,讓她直立跪著。其中一人,更是用力扯住女人的頭發,迫使她狠狠地向後揚起頭來。
德花立在她跟前,道了聲:“長公主殿下,奴婢得罪了。”
接著,啪、啪的聲音響起。
葉心動不了,頭發被扯得生疼,臉上如同著了火一般。片刻,女人雙頰腫得老高,臉上道道紅印,充血,通紅。但她始終沒有叫一聲。百裏玨冷眼看著,忽然笑了。
“鶴雪,我知道你硬氣。你不願意低頭,是嗎?你有大皇哥哥為你撐腰,是嗎?你等著他來救你,是嗎?”
百裏玨剛一開口,德花就停了下來。她很會做,手打女人臉上,那張臉腫得變形。但,她是有分寸的。紅腫隻要敷一天藥就可以消退。拓山囑咐過老婆,不可下狠手。德花不笨,當然明白。
“怎麼不說話?聽到你哥哥有信來,你不開心嗎?”
“我已經九年沒有見到哥哥了。”葉心忽然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樣,“從我離開雷旭部落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百裏玨忽然動容,他一揮手,皇衛立刻放開了女人。
“你恨我?”
“我說過我不恨了。我說過我再也不想和你有瓜葛。如果不是聽說琪王遇刺,我是不會回草原的。”
“你是為了飛紅?”
百裏玨覺得難以置信。這個女人跳下玉柱峰,就再也不和家人聯絡。他安插在雷旭部落的眼線自然找不到她的蹤跡。這麼多年了,她銷聲匿跡,卻為了飛紅,甘願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