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幹燥舒服,長勝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捧著葫蘆,又喝了幾口。自己雖然已失去了一切,但還有這瓶酒!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日喝涼水;東門沽酒飲我曹,心輕萬事如鴻毛……長勝又喝了一口,“好酒!”他不禁讚道。真是好酒呀,幾種酒混在一起,倒越來越有滋味了!他連喝了幾大口,疼痛減輕了不少,身體也熱了起來,他忍不住站了起來,習慣性地想活動活動筋骨,但他一眼看見全身的精鋼鏈子,心中頓時一片悲涼,他伸手向麵前的洞壁拍去,悲憤地長歎一聲:“唉!”
這時麵前的洞壁突然嘎嘎而響,緩緩地打開了一個小小的洞口。長勝曾受過各種訓練,也曾進入過黑老板的地宮,他知道這又是一個秘密地宮,自己無意拍到了洞口的機關——洞壁上的一塊圓石,發現了這個秘密。
長勝仗著酒興,鑽進洞中。反正已是這樣了,頭破不在一半斧頭,死豬不怕開水燙,死驢子不怕狼扯,就是陰曹地府老子進去看看打什麼緊!
長勝拾級而下,這次身上的鏈子放得很鬆,所以他並無多少不便。沿著幽暗的地道走了好一會,前麵出現了亮光。啊前麵是一個大門,門口站著兩個扛槍的崗哨。長勝閃進了旁邊的一條岔道,再探頭看去,隻見這兩個哨兵也是僵屍般的傷寒細菌,兩個人都偷偷地緊忙乎著,其中一個將酒瓶子往身後的縫隙裏塞,而另一個塞的則是鹵菜。
長勝笑了,自己的部隊裏也常有這事——這是當官的本來不在,突然冷不防又駕到了的結果。長勝向門裏看去,裏麵是個大廳。他走入旁邊的岔道,不一會走到大廳的一個小小的通風口處。
長勝通過通風口的換氣扇向裏麵看去,隻見大廳裏陳設高檔,古色古香。大廳中央鼎立著一個青銅巨鼎,鼎內爐火熊熊——他們把煮肉的古董當成了壁爐,大廳裏溫暖如春。
大廳一角,一張大桌前,坐著一個又高又瘦蒼白如僵屍般的人,他的對麵坐著兩個矮子。僵屍生性寡言沉默,眯著眼睛一言不發。兩個矮子卻炒豆般劈哩叭啦地說個不休。
“我倆馬不停蹄,晝夜兼程,幾乎跑遍了全王國,終於將快活林、清心園、華清池這三大係列連鎖店搞起來了!”正對麵的矮子說。
“搞起來了!”靠邊的一個更矮的矮子跟著說道。
長勝心想這兩位大概就是樓外樓的胖廚師長說的鐵老鴉和尕老鴉。長勝仔細看去,原來是兩個肝炎病毒嘛——稍大點的是個乙肝病毒,更小的是丁肝病毒。這兩位真是狼狽兄弟,因為丁肝病毒沒有能力單獨侵入肝細胞內,他隻有跟著乙肝病毒才能入侵肝細胞,創立起自己的家業。而乙肝病毒也不反對身邊有一個跟前跑後、端茶倒水、支桌子打狗的幫閑。
鐵老鴉接著說:“但現在開店不比以往,花費太大了。以前批的資金隻能夠搭個架子,缺口還大得很呢。我們又請示了大帥,大帥同意再追加一筆資金。這是預算報告和批複。”
尕老鴉跟著說道:“預算報告和批複。”
僵屍仍然一言不發,隻是將手中的報告反複看著。終於他摁了桌上的按鈕,一個小僵屍過來,拿了他寫的一張條子,走到一麵牆壁前——這麵牆壁在一個角落裏,大廳裏的人都看不見的,但長勝從這裏恰好能看見,小僵屍伸手按了按,又出現了一個山洞,小僵屍走了進去。過了一會他出來時,手裏多了一隻沉甸甸的箱子,他將箱子放在大僵屍的桌上。
鐵老鴉站起來,提起了箱子,告辭道:“多謝韓總管,再會!”
尕老鴉也跟著站起來,說:“再會!”
大僵屍韓總管仍然一言不發,一點表情也沒有。鐵老鴉尕老鴉出了大門,卻朝長勝這邊走來。長勝連忙躲進黑暗的角落。這兩個矮子走到了黑暗的走廊,這才出了口氣。
“他娘的,每次要錢都像割他的肉!”鐵老鴉罵道。
“割他的肉!”尕老鴉附和道。
“我真不明白,大帥為什麼對他這麼信任!“鐵老鴉接著恨道。
“這麼信任!”尕老鴉接著附和道。
兩個矮子走遠後,長勝又湊到通風口前,隻見韓總管依然端坐著,而大廳裏又走進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全身金黃,肥滾溜圓,像一隻金黃色的大皮球。他雖然如此肥胖,卻一點都不笨拙,反而行動敏捷,步履矯健,雙腳踩得地麵騰騰作響,散發著一種凶悍強霸之氣。
“哈哈,韓總管,老夥計,你還好啊!”他大咧咧地喊道,聲音震得大廳嗡嗡直響。“現在想見你一麵都難嘍,老小子!好久不見,你越來越瘦了!”
韓總管這會才開了金口:“是好久不見了,黃將軍。”
長勝明白了,這人就是聽過多次的黃老板黃將軍,原來是個大金黃色葡萄球菌。
長勝想起在肺髒初次見到黑伯爵後,那個憤世嫉俗的老肺泡細胞所說的什麼“黃狼綠狐,僵屍黑炭,鐵老鴉尕老鴉”,這些黑伯爵手下的寶貝們自己已全都見過了,黃狼就是這個黃將軍,綠狐就是那個到處請客的綠衣人綠老板,僵屍就是這個韓總管,黑炭定是大黑傻子,鐵老鴉尕老鴉就是剛才的那兩個狼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