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合理,開始的時候你震驚,你憤怒,你大吼大叫,還是改變不了,最後你左右看看,大家都適應了,都忙去了,你也就跟著服從了。
碎花小鱷無所謂。
她來乘州兩年,由於性格孤僻,幾乎沒有一個朋友。在這個小城裏,她也沒什麼親人——她始終不覺得她和母親之間有什麼親情。那麼,在校內校外都一樣。
飯飯和季之末不對勁?
碎花小鱷和季之末的床靠著窗,飯飯的床靠著門。
季之末很瘦小,估計不超過35公斤,頭發特別長,已經垂到大腿彎了。大腦是頭發的土壤,頭發過長,總讓人感覺大腦有問題。
她有各種款式的帽子,裝了整整一大箱。雖然碎花小鱷和飯飯也喜歡戴帽子,但總有摘下的時候,季之末卻不同,除了換帽子,她很少摘下,好像那長發是從帽子裏生出來的。
另外,這個女孩嚴重不愛說話。三個人剛剛進入寢室的時候,還是飯飯告訴碎花小鱷她叫季之末的。三個人生疏的時候她不說話,熟悉了之後她還是不說話。
一次,碎花小鱷趴在床上上網,偶爾抬起頭,看見季之末正坐在對麵的床上偷偷地觀察她,當時,季之末戴著一頂小巧的紅色鴨舌帽,頭發從身體兩側淌下來,在床上變成了一堆頭發。碎花小鱷的心頭一冷。兩個人就那麼對視著,季之末並沒有解釋什麼,慢慢把眼神移開,繼續玩iPad了。她的眼神太深了,像一口望不到底的井,移開之後,就變成了一口蓋上了的井。
飯飯相反,她長得高高大大,是個話癆,經常一個人把臉說得通紅,就像一輛製動失靈的車。她經常從話題A說起,結果繞到了B,又繞到了C……最後一直繞到Z,這時候她已經忘了最初的話題A了。這個女孩做事風風火火,甚至有點兒組織能力,聽說她在高中的時候一直是學生會副主席。
恐怖的是,每天夜裏入睡之後,飯飯非常安靜,就像死了一樣。季之末卻喧鬧起來,一宿一宿說夢話。一天夜裏,碎花小鱷失眠了,她被迫聆聽季之末的夢話,聽著聽著,身上就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雖然模糊不清,但是她感覺季之末說的好像都是飯飯白天說過的話……
樓上不對勁?
有一天晚上,碎花小鱷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從來沒聽見過樓上有腳步聲。二樓是男生寢室,難道他們不走動?碎花小鱷在佳木斯那個家生活的時候,樓上的聲音總是很大,不是搬椅子“咯吱咯吱”響,就是高跟鞋“哢嗒哢嗒”響。
會不會樓上那個房間正巧空著呢?
第二天晚上,大家都在教室上課,碎花小鱷一個人溜回了寢室樓。
她的寢室是109,她爬上二層,來到了209門口。門上有一塊方形的玻璃,裏麵黑著。碎花小鱷用雙手擋住眼睛兩側的亮光,正在努力朝裏看,門“嘎吱”開了一條縫兒。門沒鎖。她朝樓道看了看,不見一個人,於是輕輕走進去,打開了燈。
這個寢室有四張床,顯然住著人,特別亂,被子都沒疊,半空掛著幾件濕淋淋的運動服,床上扔著腕力器和拳套,地上躺著一個四輪滑板。
看得出來,這四個男生很愛折騰,可樓下卻聽不到一點點動靜,這正常嗎?這座樓很老了,它的隔音並不好。
……
最後,碎花小鱷的注意力漸漸集中在了三天前的那瓶可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