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莫格街上的殯儀館老板阿豐索·加西奧原籍西班牙。他沒有上樓,但他認為那個說話尖聲尖氣的人不是西班牙人,而是一個英國人。雖然阿豐索不懂英語,但覺得,那個人說起話來有英國人的腔調。

糖果店老板阿爾貝特·蒙塔尼是意大利人,他認為尖聲尖氣的那個人說的是俄語而不是意大利語,雖然他從未跟俄國人交談過。

後來,警方又傳訊了這6名證人,再次確認了當時的情景。這6個人確定,他們發現卡米耶小姐屍體時,房門是反鎖的,而且他們沒有聽見一點聲音。當時房間裏空無一人,而且前後窗子全都關著,從裏邊牢固地拴著。

這棟房子的前房房門鎖著,鑰匙還插在上麵;後房房門雖然沒有鎖,但也是關著;閣樓的窗戶被釘死了;而在四樓過道盡頭,屋子對麵,有間堆滿雜物的小房間,房門半開半掩,這裏的東西人們都仔細地搜查過了。

四樓所有房間的煙囪都十分窄小,一個人絕不可能通過它出入,況且他們還曾用通煙囪的掃帚把樓內全部煙囪的管道都通了一遍。這棟房子沒有後樓梯,所以,在樓下有人的情況下,沒有人能從這裏溜走。卡米耶小姐的屍體當時被塞在煙囪裏,四五個人一起才把它拖了出來。

證人們對上述事情的說法基本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從聽到爭吵聲到闖進房間所用的時間,有人認為是3分鍾,有人認為是5分鍾,有人認為房門很好打開,有人則認為很困難。

負責給列斯巴納太太和卡米耶小姐驗屍的保羅·迪馬醫生告訴我們,卡米耶小姐身體上有多處擦傷,這表明她確實是被硬塞進煙囪裏的。她喉嚨處的傷很嚴重,那裏有明顯的指痕,卡米耶的眼球突出,腹部變色,舌頭也有一部分被咬透,這一切表明她是被人掐死的。另外,卡米耶的心窩上還有一大塊淤傷,像是被人用膝蓋壓出來的。這顯然是凶手造成的,但凶手有幾人還不清楚。

至於列斯巴納太太,她簡直是支離破碎。她全身多處骨折、骨碎,身上到處都是變了色的淤傷。醫生想不通這些傷是如何造成的,隻有一個力大無窮的壯漢,用大而沉的鈍器,才會把一個人傷到如此地步。所以,人們很自然地排除了女性作案的可能性。至於造成列斯巴納太太脖子上割傷的凶器,很可能是四樓房間裏的剃刀。另一名外科醫生亞曆山大·愛迪安也給出了同樣的意見。

之後,警方還詢問了其他證人,但仍然沒有獲得重要線索。巴黎警方在這件空前的血案麵前顯得束手無策,整個聖羅克區也因這案件到處人心惶惶。雖然警方逮捕了送金幣給列斯巴納太太的銀行職員阿爾道夫·勒·本,但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與此案有關。

迪潘對這件血案十分感興趣,他問我對案件的看法。我仔細地研究了報道後告訴他,我同大多數的巴黎人一樣完全沒有頭緒。

迪潘微笑著告訴我,想要破案不能單憑傳訊結果。雖然巴黎警方以這種方法作為主要手段,並且也取得了很多成績,但這並不是最終的解決之道。真相有時候其實離我們很近,就在我們抬眼可以望見的地方;就像我們抬頭觀看星空時,隻是斜眼瞟一瞟,就能夠將星星看得很清楚了,但如果我們死死地盯著一顆星星,時間長了,我們反而看不清它了。所以,如果我們鑽牛角尖,真相就會被歪曲。

迪潘決定去調查這樁案件。這不僅是因為他對這案件本身感興趣,也因為阿爾道夫·勒·本曾經幫助過他,迪潘不希望他無辜受罪。

由於迪潘認識警察廳廳長,我們要進入列斯巴納太太的寓所非常容易,但是那裏離我們的住處十分遙遠,所以我們到達時已近黃昏。

那幢房子看上去跟報紙描述的一樣,是一座普通的巴黎式房子。我們圍著房子走了一圈,把整個樓房及其周圍街道都細細探查了一遍,然後才向看守人員出示了證件,要求進入。我們在警察的陪同下走進房子,徑直來到發現卡米耶小姐屍體的房間,母女倆的屍首還停放在那兒。房間的情景和報上說的一樣,迪潘仔細地觀察了所有的東西,包括列斯巴納母女的屍體。然後我們又勘察了其他一些地方,直到天黑我們才離開。

回家途中我們順便去了一家日報館詢問了一些事情。

(三)

調查過後,迪潘什麼也沒有和我說。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詢問我是否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什麼特別之處。我很遺憾地告訴他,我的發現依舊停留在之前報紙所說的那些情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