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西行,仙逐大陸的風土人情漸漸被趙子麒熟識,這裏跟棲鳳大陸大不相同,四季如春,沒有明顯的季節轉換。連行數日,遇到一個又一個的村落,卻遲遲沒有見到厚重的城牆。
仙逐大陸不似棲鳳大陸凡俗,大部分人都在山野村落中居住,不喜嘈雜喧鬧,整片大陸隻有三座大城供貿易往來,多是修道之人入住其中互通有無。
趙子麒沒有披星掛月趕路,而是一路走走停停,頗有遊山玩水之意。他左手半握酒葫蘆,酒香沁人心脾,時不時小酌一口,愜意快活。
“人生須盡歡,莫使金樽空。”
酒不醉人人自醉,趙子麒眼皮微沉,自說自話:“何事東風畫悲涼,道始今時徒惆悵。哎,我欲尋道,奈何道不待我,難覓之。”
“小友,獨醉不如眾醉,可願分老頭子我些許醇香?”一位素袍老者自趙子麒身後走來笑道。
趙子麒酒意散去大半,轉身視之,老者皮膚黝黑,相貌平平,黑須白眉,眉過下頜。
“既然前輩願期一醉,小子豈敢不從!”
趙子麒哈哈一笑,將酒葫蘆拋向老者,老者欣然接下,也不客氣,拔開木塞仰頭便飲。
“酒香而不烈,口感不真。”
老者的評價沒有引來趙子麒的不滿,此言中肯,這酒不過是極為普通的高粱酒,醇香有餘,勁道不足,趙子麒喝在口中也覺得有些不爽,可是一連幾日沒有遇見酒家客棧,他隻能自我陶醉,聊勝於無。
“前輩,莫非您也是好酒之人?”趙子麒沒有看出老者的境界修為,瞧他的身形穿著也不像修道之人,倒像是尋常過客。
“哈哈,什麼懂酒,老頭子我不過是不懂裝懂罷了。你也不必與我前輩相稱,我也沒什麼值得你敬重的地方,隻是一個閑散度日的老頭子而已。”
老者平易近人,不拘小節,深得趙子麒好感。
“禮不能廢,前輩,您這是要去往何處?”趙子麒接下老者拋回的酒葫蘆,隨口問道。
老者咂了咂嘴,似在品味齒香,大咧咧道:“無居無所,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趙子麒拿不準老者是真智者還是裝糊塗,隻好嗬嗬一笑,不再接話,自行向前。
老者似並不打算就此離去,不遠不近地跟在趙子麒身後,二人極有默契地閉口不言,“結伴”趕路。
半天後,趙子麒止住步伐,開口詢問道:“前輩,您為何一路尾隨於我?”
老者左手食指和中指一齊捋眉,不見喜怒道:“尾隨於你?你將要去往何處?”
“一直西行,暫無目的。”趙子麒隨口答道。
“哦,既然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將要去往何處,何來我尾隨於你之說?天下之大,老頭子我何處去不得?”
老者蠻不講理,趙子麒也不會繼續自討沒趣,微微一笑,再次拔步而走。
老者見狀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繼續無聲尾隨。
趙子麒二人一前一後向西行,傍晚時路過一所村莊,趙子麒本有意進莊借宿,但是想到老者可能也會與之同往,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老者顯然鐵了心,趙子麒沒有進莊留宿,他也不急不惱,悠哉地跟著趙子麒繼續西行。
行至深夜,趙子麒依舊沒有休息的勢頭,腳下動作不慢反快,老者看似步伐緩慢,但是卻緊緊跟隨,始終沒有被甩掉。
晴日高掛,萬裏無雲。
老者跟著趙子麒步行了三天三夜,米粒未進,滴水未沾。
趙子麒第一天覺得老者很奇怪,第二天略微厭煩,三天之後便是敬佩和畏懼。
老者看似穿著普通,其貌不揚,氣質與常人無異,但是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而且始終沒有被趙子麒加速甩掉,這足以證明定非尋常人。
趙子麒終於率先沉不住氣,猛地轉身盯視老者,語氣不善道:“前輩,恕晚輩眼拙,至今未能瞧出您的境界修為,但想必您定是真人不露相,若晚輩有得罪之處,還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晚輩計較,如有吩咐,晚輩定當竭力完成。”
老者隨之止步,捋眉微笑,也不正眼打量趙子麒,仰天讚歎道:“晴空多灼日,天色甚好。”
趙子麒不知老者所謂何意,抱拳恭敬道“前輩,晚輩才疏學淺,甚是愚鈍,恐難懂高深之意,還望前輩明言。”
“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本互不相幹,何出此言?”老者故作不解道。
趙子麒有心抽劍大打出手,但是自知並非敵手,強忍被戲耍的怒火,憤憤道:“前輩,晚輩初出茅廬,閱曆尚淺,如有得罪還望海涵。”
趙子麒話到此處氣勢一振,冰冷殺意瞬間將老者隔在一旁:“若您一心想要戲耍於我,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士可殺不可辱。”
老者輕呼一口氣,趙子麒的冰冷殺氣如冬雪入春,緩緩消弭於無形。
“鏗”趙子麒神情一緊,以為老者打算就此撕破臉麵,寂滅劍出鞘入手,蓄勢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