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周家。
辰鎮夫婦離去已有數天,可在周家內,仍然密布著一股濃烈的淚氣。
飯桌上,周雲看了眼身旁的女兒,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
雖然辰易犯錯在先,但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繁衍到生絕的地步。
“娘,下午我去大法寺上香。”在低沉的氣氛中,容貌傾色的周雪突然說道。
氣氛被打破,眾人驟然將目光彙集在她那嬌嫩的臉頰上。
夫人緩住了手中的筷子,“雪兒,距離初一還有些時日,你這打算……”
周雪含下了額頭,將雙眸停滯在碗中白皙的米飯上,神情憂傷的說道:“我想在佛前親自為他上柱香。”
夫人怔了一下,周雲再度歎了口氣,顯然還是對辰易的噩耗耿耿於懷,而周恒,則是頗為深意的看了他家姐一眼。
夫人道:“雪兒,下午讓玉翠陪你一起去吧,有個照應。”
說完,夫人臉色哀傷的繼續撥動了手裏的筷子。
飯桌上,再次陷入了沉靜。
但陡然間,周雪道:“爹,你說表哥他會不會還生還?”
在座一驚,目光再次聚集再她的臉上。
周雲看著女兒的蒼白麵孔,心底也是對此奢望過,但現實終歸是現實,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可據說泰州援兵有三成被俘。”這是周雪心底最後的一絲信念。
“但辰兒是被判的充軍,兩日內加程一百七十裏,在家燕軍偷襲時,他毫無甲胄加身。”周雲皺著川眉,放下了手裏的碗筷,繼續道:“是我對不起兄長啊。”
周雪嬌軀抖動,心底的信念讓現實無情擊碎了,本是白嫩的麵龐此時愈加蒼白了,竟是看不到一絲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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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江客棧中。
辰易上午在街上溜了一圈,對流言蜚語很是滿意,所見所聞都是跟著燕王欲攻鎮江脫不了關係,甚至有著心憂商賈都開始舉家搬遷。
辰易要的就是這種成效,甚至又花錢雇了十幾個外地生人,扮成破產的商賈跟妻離子散的流民。
既然這把火已經燃起,索性就讓火燒的更旺一些吧。
當然,辰易眼下做的也還隻是開杆,接下來就是等待,等撒下了壓軸的魚餌,辰易自有把我釣上韋嚴這條魚。
全盤計劃都是由著辰易細心策劃,費心費力了幾天,也算是小有苗頭,正當打算午後懶散一番,可誰知,緊閉的房門讓人一掌推開。
數日不見得小八婆興衝衝的跑到辰易的身旁,“姓辰的,下午跟我去一地方。”
自打見到小八婆的那一刻起,辰易就知道自個兒的休閑夢成了吹燈泡影。
辰易不解,“去哪?”
小八婆並未直接告訴他,而是再次問道:“你去不去?”
辰易頗為頭疼,“那你好歹要告訴我你要去哪吧。”
小八婆依舊一根筋道:“你到底去不去?”
辰易這回當真是無語了,沒說帶我去哪,就一個勁的問我去不去,小八婆,你做事還有沒有半點邏輯。
每次這小八婆尋到自己都沒落個好下場,此次更是拉著我跟她出去鬼混,開什麼玩笑,爺可是個正兒八經的人。
正想回口,可見到小八婆正在疏鬆手掌,辰易眼睛一瞪,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這招牌動作實在太熟悉了,太讓人銘記在心了,昨晚就是夢到那小八婆舒展那套動作,今早起床發現褲衩濕了半截兒……
“去,怎麼不去。”辰易咬著金牙,狠狠說道。
聽著這話,小八婆的臉上才展現出一道心安理得的笑容。
“那你準備一下,一刻鍾後,在城西會麵。”說完,小八婆就蹦蹦跳跳的離去。
遺留下神色空洞的辰易,這孩子還是女娃嗎?